其實,江頌揚的手並不好看,好看的是他手中端著的一個碗。這個一個雕著美麗圖案的青花瓷的碗,碗裏盛滿了酒,烈酒。
烈酒通常都是劣酒,是三文錢一碗的燒刀子。不管是什麼酒,對於一個嗜酒的人而言,豈非都是好酒?
雖然江頌揚喝酒用的是碗,但是他喝的酒卻已不能用碗來計量,桌上已然空了兩個酒壇。
其實,江頌揚算不上是個嗜酒的人,他通常並不喝酒。然,今日他卻很想把自己灌醉,醉了豈非便能忘記許多麻煩?但他真的能忘記?
即便江頌揚能忘記,但麻煩並不代表就沒有了,因為很快他便有了麻煩。
很快是多快?
很快其實並不是很快,就在江頌揚喝完兩壇烈酒抬起頭來時,他便望見了桌前的人——不知何時,桌前已然立上了四名腰佩長劍的彪壯大漢。
看樣子,這四名彪壯大漢前來絕不是找江頌揚喝酒的,更不是找他聊天的,但當先一名虯須大漢卻似已準備跟江頌揚聊天,他拱了拱手,說道:“你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旋風衝天’江頌揚江大俠?”
江頌揚雖然瞪著眼,但眼光卻已發直,無論是誰喝了兩壇烈酒,眼光大多都是這個樣子,但他還會點頭。
那虯須大漢微微一笑,說道:“江大俠,我們少主請你去一趟!”話落,突然一指戳出,正中江頌揚腰間的“將台穴”,至少他認為自己已經點中,事實上他確已點中,因為江頌揚這時已然癱軟一團。
那虯須大漢不由地撇了撇嘴,隨即朝著身後一招手。他身後那三名彪壯大漢便上前架起爛醉如泥的江頌揚,隨即向著樓下客棧外走去。
不多時,江頌揚便被安置在了一頂轎中,一頂四抬的軟轎。
江頌揚坐在轎中,不禁微微苦笑。他實是從未受人如此擺布過,也從未有人能如此擺布他。
他此刻安然地坐在轎中,隻因為他願意、他想,他隻是想體驗一下被人擺布的滋味,他更好奇那個想見他的“少主”到底是何許神秘人物,但他並不想掀開轎簾看一看,因為這樣豈非更刺激更新奇?
人生不應該總平淡的像條波瀾不驚的溪水,有時偶爾來一點兒風浪與新奇豈非更有意義?
也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突然停下,緊接著隻聽一個少年人的聲音說道:“人請到了?”
另一人傲然道:“當然。”聽聲音正是那個虯須大漢。緊接著,他又道:“其實少主並不需要相請此人!”
那少年道:“哦?”
那虯須大漢說道:“依屬下看,江湖上名頭響亮的人多半是欺世盜名之徒!”
那少年道:“怎地?”
那虯須大漢道:“江頌揚已被屬下點中穴道,要想自行走動,恐怕至少還得再過半個時辰!”
那少年聞言怔了一怔,不禁哈哈大笑。那虯須大漢皺眉道:“莫非少主不信?”
那少年人沒再回答,他已用不著回答。但聞一聲朗笑,緊接著轎簾挑起,從轎中緩步走下了一個藍袍大漢。
那虯須大漢不禁瞪大了眼,眼中滿是驚疑之色。
那少年人笑道:“就憑你們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也想製住名動八表的‘旋風衝天’江頌揚江大俠,你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江頌揚此時眼中並無醉意,而且眼光還很明亮。這時,那虯須大漢上前施了一禮,道:“盛名之下果無虛士,在下得罪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江頌揚微微一笑,道:“好說。”他一抬眼,便望見了那虯須大漢的少主、眼前的這個唇紅齒白、一襲錦袍的少年人,當下一拱手,道:“閣下便是要見我的人?”
“正是。”那少年施了一禮,說道,“江兄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緣識荊,幸何如之。小弟姓譚,單名一個‘英’字,以後就請江兄直呼小弟的名字吧!”
江頌揚笑了笑,道:“爽快!”那少年譚英陪笑道:“江兄能屈駕賞光,小弟感激不盡!”
江頌揚道:“不知譚少俠相邀區區前來,到底意欲何為?”
譚英微微一笑,側身一伸手,說道:“江兄請莊內敘話,如何?”
江頌揚微一沉吟,說道:“也好,請頭前帶路!”
江頌揚跟著譚英走進了一座府邸,穿過回廊,繞過假山。不多時,一行人便來到了客廳。
江頌揚剛踏進客廳,驀覺一道淩厲勁急的氣流已然迫及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