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我從房間的秘室裏拿出藏了很久的劍。小心翼翼的用劍布擦拭,劍身鋒利的光芒一如當年。木木坐在床上,沒有說話,她知道我在幹什麼,她的表情和我的一樣鄭重。
穿上華麗的藍色羅裙,把劍緊緊的別在腰間,挽起散落在肩的長發,紮成一個簡易的發髻,插上簪子模樣的毒針。不沾胭脂,不擦水粉,我的美也會令人心醉。
“我走了。”我盡量抑製我的感情,避免她聽見我平靜聲音裏的不舍,目光不敢直視木木的臉旁。她慢慢的走過來,把頭倚在我的身上,她的呼吸打在我手上,我閉上眼睛。
“一定要回來啊!”也是強忍著感情的聲音,比起我,裏麵多了一點相信。
我猛的轉身,一言不發,大步流星的走開。不敢回頭,不敢看木木那空洞的眼眸和停在半空的手,淚從眼眶裏不停的溢出。
木木,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後悔藥,如果能我一點給你拿來,即使失去性命!
陰陽閣的奇景很多人都有耳聞,古籍上也記“所謂陰陽,觀天可知,位東終明,蓋陽矣。位西終墨,蓋陰矣。日複且無異,自開天辟地以來,未複有能與其奇者。”還未進入那亭閣,一股陰氣撲鼻而來。濃鬱的死人味,在空氣中彌漫,還有已經熟悉的一抹淡香。隱隱約約的,我看見了一個人影,仍是一襲紅衣。快步上前,她看見了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並沒有我想的那樣驚訝,隻是靜靜的站在亭裏,等著我來,任由,陰影和陽光侵占她的身體,美人當前,陽光依稀,陰影纏身,真是入畫的一景。
倏的,我飛身越過障礙,在亭子裏立腳。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的笑,厭惡的感覺從心底蕩上來。
“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天,煞,宮,主。”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我的名號,我的目光更沉了。
“是為了誰?你妹妹嗎?”她媚笑著,走到我身邊,說啊,“說了我就給你。”
“不錯,”我也露出笑容,像冬日的陽光般的溫暖,“你知道的很多,看來,五年前的事你調查的很清楚啊。”我握起劍,依舊笑的甜蜜“魅,魎,姬。”
“嗬嗬,”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你猜到了。”語畢,紅袖一掃,一桌佳肴擺在眼前。
“坐。”魅魎姬已身在席間,玉蔥手指執起筷子。
我身影一閃,已手執白瓷酒盅,搖了搖裏麵的透明液體,似乎有些陶醉的一飲而盡。
“好酒。”我讚到。臉上一抹紅暈。
“你就不怕酒中有毒?”她搖著酒盅,嬌笑著問。
“你不可能放的。”我硬邦邦的解釋。
“哦?”魅魎姬笑著也一飲而盡,“早知如此我就下毒了。”
“我人也來了,酒也喝了,藥呢?”我伸出手。
“急什麼?”她看著我的左袖,故作悲傷的說“你的左袖也空了五年了吧,難道你就不想讓它重生?你少了這節手臂,還能保護好你妹妹嗎?我已經派了不少高手過去,她,能抵的住嗎?”
“什麼!”我猛然醒悟,調虎離山!轉身欲走,卻被她叫住。
“我豈能讓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魅魎姬猖狂的大笑,拿出一個紅布包著的錦盒,“後悔藥在此,殺了我便可得到。”
我不理會,木木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包括那個什麼勞什麼的後悔藥。甩開礙事的長袍,裏麵穿的緊袖武服使我的活動更敏捷,腳下如風,身後已經沒有沒魎姬的身影,我淺笑,隨後便是全力的施展輕功,我聽見風在我身旁呼嘯,樹枝拍打著我的臉旁,我都不在意,因為我在祈禱,木木,你千萬不要有事!
終於,終於到達了我望眼欲穿的家,那個破爛的木屋。
寂靜,仍是一片寂靜。我慌慌張張的推開門,卻見木木安然的躺在床上,聽見有動靜,警惕的拿起木棍。家裏亦沒有打鬥的痕跡,我的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木木,”我無力的叫到。
她聽見是我,高興的從床上跳下來,卻沒站穩,跌倒在地。腳踝的疼痛使她動彈不得,但,她用力的向我伸手,臉上溢滿了喜悅。
我三步並兩步的上前,展開衣袖裹住一臉驚喜的木木。一直在重複著“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木木依偎在我懷裏,輕輕的啜泣“對不起,姐姐,我不該讓你去的,我,我好後悔,我不要後悔藥了,隻,隻要你在我身邊,就算我死了也願意!”
我拍著她瘦小的背,安慰“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我們離開這裏,去隱居,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不要哭,好嗎?”
木木把頭埋在我胸口,明朗的聲音,“好!姐姐,我們永遠不分離!”
我笑了,然後輕輕的推開她。拔下頭上的毒針,回頭反手一射,沒有聲音!在木木驚詫的表情下甩出一掌,掌風震碎了木屋,棕黃色的碎片在空中飛舞,原本清亮的天瞬間變的陰霾,一陣陣邪風在頭頂獵獵作響。天塵地暗間,我看見那張秀麗的臉,依舊笑的楚楚動人,手上持著一柄“撕天”在黑暗的籠罩下泛著詭異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