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一道敏捷的黑影閃電般穿梭於飛簷鬥拱之中。片刻間,他停在那座巍峨宮殿的漢白玉石階上,殿內燈火通明宛若白晝。光亮將一個窈窕的身影印刻出來,逆著光,讓人看不清她的長相。
“蘇錦芮姑娘。”伏在地上的人恭敬地說。
“怎麼才來?”聲音中帶著威嚴。
探子起身,湊近,耳語一番。
蘇錦芮神色一凜,轉頭:“當真?”溫暖的橘色火光照射在她的臉上,一張年輕而又美好的臉便露出廬山真麵目來,隻是眉目之間那濃濃的焦急之色卻怎麼藏也藏不住。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便不再多說,點了點頭。轉瞬間,那穿著夜行衣的人便不見了,此時蘇錦芮方才推門進入大殿之內。
富麗堂皇的大殿中有一名女子正在一個巨大的木桶中沐浴。烏黑的長發如滴入水中的墨慢慢擴散。
“王上,”蘇錦芮輕聲喚道,“探子回報,皇帝陛下,怕是要有所舉動了。兵部戶部正連夜準備。”
“自然是要連夜準備了。”北玦王安靜地回答,“馬上便是盛典了,諸侯王將齊聚與京都。軍隊要保障安全,而兵甲糧草更是少不了。”
“王上,莫要再開玩笑了。”蘇錦芮叫到,“北玦發展之快早已引起中原皇帝的注意,此舉定是針對我北玦。”
北玦王緩緩站起,如瀑般的黑發未能將她身上的疤痕遮蓋,特別是腰上那道觸目驚心疤痕。她伸手取來毯子擦拭,漫不經心地說:“你怎麼知道此舉不是針對南宛?”
“啊?”蘇錦芮驚訝極了。南宛北玦一南一北兩個國家向來是死敵。這幾年小打小鬧更是數不勝數。“那王上又是如何得知的?”她好奇地問?
“若非南宛便是北玦。孤亦不知。”北玦王勾起唇角,“隻不過,無論中原皇帝攻打哪一個國家,南宛和北玦的下場都隻有一個罷了—亡國。”
“王上的意思是—唇亡齒寒……”
“皇帝老兒可不傻,相反,他精明的很。當年,他之所以留下南宛和北玦便是讓兩國互相壓製。隻是如今兩國日漸強大,他才不得不采取行動。”北玦王此時已穿好了衣裳,躺在金絲楠木的貴妃榻上,慵懶如貓。
“那可如何是好?”蘇錦芮狠狠地說,“我北玦每年‘殫其地之出,竭其國之入。’魏朝居然還不滿意!”
“人性啊,總是難捉摸的。”北玦王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這魏帝也太小看我北玦了!我北玦王梁曉,可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想把孤玩弄於鼓掌之中還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頓了頓,她又說:“此去京都,一來,探探魏帝;二來,還得探探南宛的意思。若兩國結盟,方才是上上策。”抬眸,看著蘇錦芮愣住了的模樣,梁曉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呀,行軍打仗的本事一等一的好,怎麼一遇上這種事情反而如此笨拙?平日裏的書也沒少讀啊!”
“王上別再取笑微臣了,夜深了早點兒休息吧。微臣告退。”蘇錦芮將蠟燭吹滅後躬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