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鐵馬踏落紅』
宸國，雩州，臨安。
自驚蟄以來，雩州的氣候極為幹燥，而齊、宸兩國的戰事也愈發吃緊。每每邊關傳報的軍隊途經臨安總會揚起一片塵土。
程嫵君自小養在溫潤的華州，是齊國君主第五位公主，更是受不了這滿城煙沙，為此剛來雩州的那段日子她水土不服了好些日子。
程嫵君正一邊吩咐著下人清掃陽王府內外的塵土，一邊感慨著這九州七十二城的戰事何時才停歇。
她不遠萬裏從齊國嫁給宸國的三皇子陽王，為的就是避免將來兩國兵戎相見。
即便這樣，戰事依舊不可平。
而她一嫁進陽王府不久陽王就病逝了，她也成了一顆棄敗的棋。
世人不免也唏噓一聲上天不厚待嫵公主。
這日清掃過陽王府後，程嫵君帶著玉枝去祠堂裏給祠堂裏陽王以及列祖列宗的牌位請安磕頭上香。
程嫵君除了沒有給陽王一脈延續香火，其餘方麵都算一個好兒媳。
玉枝一邊推開祠堂的門一邊捂鼻抱怨道：“這下人越發放肆了！祠堂這麼多灰，他們也不清掃，難道等著公主來動手嗎？”
“玉枝！”聞言程嫵君提醒道：“祖宗麵前休要胡鬧。我已嫁給陽王，豈能自稱公主？”程嫵君拈起一炷香，燃好後恭恭敬敬磕了個頭起身。
玉枝連忙接過香，插進香爐內。低眉順眼道：“是奴婢唐突了。”
程嫵君點點頭露出讚賞的目光，這丫頭被批也時刻不忘規矩。
“王妃，管家道府裏近來不少下人卷包袱逃難去了，該不該懲治一番。”玉枝謹言了許多。
程嫵君隻是皺皺眉頭，思慮一番後，“不追究他們罷。”
“你吩咐著管家，撥些銀兩出來，讓府裏的下人願意的就拿了賣身契與銀兩出府，願留下來的也莫虧待就是了。”
“怕是管家不同意呢。”玉枝有些擔憂，卻被程嫵君打斷：“無事，這陽王府還是我掌家。”
出了祠堂吩咐下去後，府裏下人竟是走得七七八八的了。
當玉枝看到年過六十的老管家竟也收拾好行囊時不禁冷笑一聲，“這陽王府真是樹倒猢猻散。一年前陽王去了之後他們就沒真正尊重過王妃，依我看王妃不必賞銀子直接將他們遣出府去好了。”
玉枝與管家素來不對盤，說這話時是故意提高了音量，為讓管家聽得更清楚些。
管家果然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畏畏縮縮領了銀兩想走，卻被程嫵君叫住了。
“管家，你一輩子對陽王府忠心耿耿，我替逝去的夫君表達謝意，這點盤纏就當我與夫君的謝意，收下吧。”程嫵君說著將錢袋塞入管家手中。
管家有些心虛與驚訝，偷偷掂了錢袋，心下更是吃驚。
“王妃，這，老奴無以為報啊！感念您與陽王的大恩大德！”說著老管家跪下磕了個頭又對程嫵君慎重交代道：“王妃，如今形勢不定，陽王府岌岌可危啊。這臨安恐怕是待不下去了，望王妃盡快離開臨安去永渠吧。”
語畢老管家不再多言，拖家帶口的離開了陽王府。
程嫵君不禁有些頭疼，老管家以前雖是不待見她，但對陽王府絕對是一心一意，如今卻舍陽王府而去，果真是要有大事發生了麼？可離了臨安，她還能去哪？宸國國都廿州永渠？亦或是回齊國國都華州江凜？
這天下六國九州七十二城，竟沒有哪裏可以是她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