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覓行藏暗夜追蹤 知得失白雲蒼狗(2 / 2)

屋裏的家具不多,僅僅就幾樣必須品,卻很精致,尤其是床上的帷幔和煙紗,一如她在鄭王宮的漱玉齋。

兩排廂房,布置了數十間傭人的房間,還有一個較大的庖廚。旁邊的浴房裏擺著一個大大的浴桶。

黃榮領著屈巫一麵看,一麵解釋著,說這些都是按姬心瑤的要求置辦的。也不知道這樣是否合她的心意。

弄得這麼周全,這麼講究,居然還有蓮池。這地方確實夠隱蔽,真打算藏在這裏,一輩子不見我了?屈巫的心又痛了一下。

屈巫轉了一圈,突然飛身上了屋頂,在屋頂上四下看去,這個院落是在這條街的正中間。他疑惑地跳到了街上,仔細看去,前麵店鋪是珍玩齋,匾額上也有一個圓圓的瑤字。一路看去,這條街所有的匾額上竟然都有一個不起眼的瑤字。

這條街竟全是姬心瑤的嫁妝。姬子夷還真是舍得,這條街的價值足以裝備幾千兵馬吧?他這是把對桃子的歉疚折成銀兩彌補給她女兒了。屈巫搖了搖頭。

這個掌櫃看上去不像好人,卻準備這麼完善來討好她,極有可能是包藏了什麼禍心。為財還是為色?或者想財色兼收?屈巫在心裏掂量著。

屈巫又回到了院落中。黃榮和夥計早已是目瞪口呆,這人來無影去無蹤的,太嚇人了。

“你是子夷派來的人?”屈巫問著黃榮。

黃榮一個激靈,這人到底是誰啊?說話的口氣也太大了,公主直呼其名,大王也直呼其名。

“我是跟著鄭發大掌櫃的,他仙逝後我才接手的。”黃榮小心翼翼地說。

心瑤至今才想起她的嫁妝,這麼多年過去,誰能知裏麵有什麼變故?可以肯定鄭發才是姬子夷派來的人,居然死了?很難說是不是眼前這人害死的。屈巫沉思著。

難道他已經把心瑤害了?屈巫忽然打了冷顫,伸手就掐住了黃榮的脖子,冷森森地說:“你究竟把她藏哪了?”

一旁的夥計嚇得索索發抖,趕忙說:“大俠,大俠,有話好好說,公主真的沒來。”

黃榮吭哧吭哧地翻著白眼,又急又怕地拚命搖頭,嘴裏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屈巫鬆開了手,眼眸裏射出一股寒光,說:“把她來找你的前前後後全部說給我聽,若有半句假話,哼。”

不知何時,黃榮袖中的匕首已經到了屈巫手上,他隨手揚去,那匕首“嗖”的一聲,深深地沒入了水榭的木柱上,震得整個水榭都抖了一下。

提著燈籠的夥計手一抖,燈籠掉到了地上,頃刻間,裏麵的牛油傾覆,燈籠劈裏啪啦地燃燒起來,火光閃亮的院落如同白晝,很快燃盡,隨即四周歸於了黑暗。

仿佛匕首插到自己後腦勺一般,“嗡”的一聲,黃榮的頭暈了起來,從頭到腳都是冰冰涼的感覺。怎麼就惹了這樣的人?這要是姬心瑤真來了,自己的如意算盤不僅要落空,恐怕還得有麻煩。

他趕忙將姬心瑤當時來找他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屈巫,屈巫仔細聽著,一言不發地聽著,他想從裏麵找出蛛絲馬跡。然而,黃榮的話似乎沒有破綻。

“就這些?”黑暗中的屈巫冷聲問道。

“是、是的。哦,還有,兩個月前有個人拿著公主的契約和竹書,取了一些銀子。”黃榮突然想了起來。

“那人是不是叫來福?”屈巫明白過來,姬心瑤真的沒來。她讓來福取銀子,一定是去了別的地方。或許,她也感覺到了眼前這個掌櫃不是善茬,她起了警覺。

黃榮連忙點頭說:“對,他是說他叫來福。”

“明天會有人和你聯係,一有她的消息即刻告知。”屈巫說罷,人已經上了屋頂,幾個騰挪閃躍,他已到了綢緞莊門前,縱身跳到馬上,解開韁繩絕塵而去。

屈巫敲開了宛丘暗莊水樓的門,靈六一見屈巫半夜三更到來,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又驚又喜地喊了聲“門主。”

“弄點吃的,再燒點水。”屈巫說著將汗血寶馬的韁繩塞到靈六手中,自己徑直往後堂走去。他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也幾乎沒吃東西了。

匆匆吃飯,又匆匆洗了澡。躺到門主專屬的房間床上,屈巫想起了他和姬心瑤曾在這房間裏的點點滴滴。那時,他帶著她從楚國逃亡而來,情濃似海,繾綣纏綿。

而現在,自己卻把她弄丟了,心丟了,人也丟了。

不,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你,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屈巫瞪著黑黝黝的房梁自言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