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看著芹香問道:“你可知道她會去哪?”
“我就知道公主她不願見你。”芹香噎了他一句,就又坐到軟榻上抹起了眼淚。
姬心瑤突然不見了,她被嚇蒙了。昨天一下午她都坐在軟榻上哭,怎麼也想不通姬心瑤為什麼會失蹤。
今天上午,靜月依然去收拾姬心瑤的寢房,在床上發現了姬心瑤留給她的絲帕。一句芹香姐姐,讓她肝腸欲斷。一個公主,稱呼她一個通房丫頭為姐姐,可見,姬心瑤早已在內心把她當成了親人。
見再也問不出什麼,屈巫頹然地讓大家都散去。
她會去哪?回鄭國?應該不可能。那年楚軍圍城三個月,她挨餓受凍,都沒去找姬子堅和厲王爺。現在更不可能抱個孩子回去,她的自尊和驕傲決不允許。
她應該沒有地方可去。屈巫的心揪到了一起。他又走進了寢房,鮫綃帳低垂,夜明珠放著幽光,屋內一切陳設依舊,她沒有帶走這裏的一絲一毫。
雖然她是在倉促之下逃了出去,但一切看上去都很從容。後花園的門平時是鎖著的,說明她事先早就準備好了鑰匙。而且丫鬟、家丁和奶娘跟她一起走,平時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屈巫的心裏升起了一線希望。
芹香還坐在軟榻上,眼睛紅紅的。萱兒靠在她身上似睡非睡,見屈巫走過來,她睜眼看看又閉上了眼睛。
屈巫站在那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聲音低沉地對芹香說:“幫幫我,幫我把她找回來。”
“我若知道她在哪裏,我還會在這裏?”芹香不客氣地說,原本她對屈巫的好感,因為查足月的事而蕩然無存。
“你仔細想想,這段時間,她都去過哪裏?”屈巫說。
芹香翻了他一個白眼,揶揄地說:“她去哪你們不都有人跟著,每天飛鴿傳書不都告訴你了嗎?”
屈巫點點頭,說:“我的人隻知道她去了某個地方,而在那個地方她做了什麼,他們有可能不知道。”
“她能做什麼?屈公子,你太過分了。可憐她生孩子時還一遍又一遍地哭喊著你的名字,而你卻這般不相信她,你太讓她寒心了!”芹香氣憤地說著。
她依然喊著我的名字?她依然愛我!屈巫的心裏又喜又痛。是的,自己是太過分了。她是我傾盡一切去愛的女人,為什麼我竟會不相信她,為什麼我從沒想過那個孩子是自己的。她在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遠離了她。我真該死!
屈巫恨恨地擂了旁邊的牆壁一拳,“轟”的一聲,整個房屋似乎都顫了一下。他的手背滲出了絲絲血跡,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他慘然一笑說:“她很有可能早做了離開株林莊園的準備,因為、因為她不想再見到我。”
早幹什麼了,現在知道後悔了。芹香看屈巫悔恨不已的樣子,心中很是不忿。
突然,她的心一動,掏出姬心瑤留給她的絲帕,久久地凝視著“後會有期”這幾個字。
看來她確實瞞著自己早做了準備。自己一直不離她左右,她也沒有單獨到什麼地方去啊。唯有那次去綢緞莊,她離開了我的視線。對了,去府邸拿嫁妝匣子,難道那時候她就開始準備了?
芹香看著屈巫,說:“她去過一次宛丘府邸,拿了一個匣子,說是她的嫁妝。至於裏麵是什麼,我不知道。”
萱兒突然睜開眼睛,很清晰地說:“我知道,匣子裏麵是空的。”
屈巫的眼睛亮了一下。對,好像是有這麼個信函,說她去了宛丘府邸,然後去了綢緞莊,還說匣子被搶又追了回來。
他忙問道:“她去綢緞莊都做了什麼?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芹香撇了撇嘴角,果然監視的一清二楚,連去綢緞莊他都知道。不過,那次她去綢緞莊確實可疑,她為何要見掌櫃?
“她去綢緞莊買了幾塊料子,還、還見了掌櫃。”芹香遲疑地說。
嫁妝匣子是空的,去綢緞莊見掌櫃。隻有一個可能,匣子裏麵放的是契約文書,她拿下去見掌櫃了。那個綢緞莊是她的嫁妝。屈巫明白過來。
“她在綢緞莊!”屈巫說著,人已經離開了屋子,縱身上馬而去。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顆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官道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擊碎了暗夜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