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吳國姑蘇。
吳國是個水係發達的國度,江河湖泊縱橫,水麵到處可見漁船和畫舫,氣候也與北方諸國不盡相同。雖是夏日,但清風徐來,楊柳拂動,四處可見清涼之意。
姑蘇街道全是鵝卵石鋪成的石子路,相比其他國家千篇一律的青石板路,要別具一格的多。尤其是房屋建築,也比其他國家要精致的多,處處人家掩映在綠蔭深處。
築風好奇地打量著路上的行人。街上的男男女女衣著簡約,神情怡然,話音軟糯,寧靜淡美。
“門主,這裏怎這麼多美女?”築風問。
“想在這裏破了童子身?”坐在一旁的屈巫調侃著。
築風憤恨地一抽馬鞭,馬車加快了速度。屈巫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若是真有女人能讓這根木頭動心,倒也不失為美事。大不了破了金鍾罩,習武卻將自己的人生弄得有缺陷,又有什麼意思?
一條小河蜿蜒在城市中間,小船在彎彎曲曲碧綠的水道中,穿過兩岸的樹蔭款款前進。一架石橋連接了小河兩岸,三兩行人如閑雲野鶴般信步橋頭。
美麗的城市,安逸的百姓。屈巫心中忽然有了一種罪惡感。自己的到來,很快就會打破這裏百姓平靜的生活,毫無懸念地將他們卷入戰爭的漩渦。
說公,自己是維護大周王朝的安危,在楚國這樣的異性諸侯崛起的時候,所有的姬姓諸侯國都有義務去牽製楚國。吳國既然是大周嫡係,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這是天子交給自己的任務。
說私,自己雖是楚國人,說起來也算王室旁支,可他們卻一點情麵都不留,滅了我的族人。這仇豈能不報?子反,我一定要讓他疲於奔命,累死在戰場上。
屈巫給自己找著理由。對天下蒼生的悲憫?在這烽火亂世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好吧,就做個心口不一的小人吧,反正自己也算不上好人。
東湖山莊位於東湖湖畔月牙山的半山腰上,在山腳下就可以看到山莊半麵臨湖,半麵靠山。遠遠看去,質樸厚重的石頭牆壁,濃綠弄影的樓台亭閣,如夢如幻,恍如仙境。
馬車在山路上一顛一顛的,車輪發出轟隆隆的有節奏的聲響,有點吵人。屈巫幹脆跳下了馬車,幾個徒兒也相繼跳下了馬車。
“看誰先到山莊大門。”屈巫發出了號令。幾個徒兒立刻像箭一樣飛了出去,他笑著對築風說:“你慢慢趕車。”話音未落,也不見了身影。
恨得築風大聲嚷道:“就會欺負我!”隨風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築風心裏一頓,一路上他都在尋著開心的事,一個不苟言笑的人竟然能笑聲不斷。當真把姬心瑤給放下了?
山莊大門口,屈巫和幾個徒兒等了好一會兒,築風才趕著馬車到了。門口的守衛見築風拿出了英雄帖,趕忙將他們領到了山莊中的議事大廳。
大廳門上懸掛著一塊漆黑的匾額,上寫“忠義堂”三個蒼勁有力的金色大字,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大廳名符其實,大到能站下幾百人。盡前頭有三層白石鋪成的台階,台階上是個平台,平台上有個偌大的硬木榻,榻上坐著鶴發童顏的呂陽,背後的牆壁上掛著張很大的虎皮。
台階下兩邊,一溜的太師椅上早已坐滿了江湖豪傑。唯有左首第一張椅子上空無一人。見屈巫等人進來,個個側目看去。
世上有這樣美貌的男人?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地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細長的眸子裏閃動著銳利而深邃的光。一襲月白色的衣衫,紫金發環束著飛瀑般的烏發。白衣黑發,飄飄逸逸,猶如神明降世。
長成這般妖孽樣,是哪個門派的?有人發出了不屑的聲音。
“晚輩七殺門屈巫,拜見呂陽老掌門。”屈巫十分謙恭地行了禮。
一陣躁動,七殺門?他是七殺門門主?不可能吧?傳說中心狠手辣的大魔頭,怎會是這樣一個豐神俊朗之人?
呂陽也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朝第一張椅子上看了一眼,那是他特地留給七殺門門主的。如此年輕英俊之人會是七殺門門主?誰也沒見過他,很難說他是真是假。
“屈門主,一路辛苦,請喝茶。”呂陽說著,大手一抓,旁邊案幾上的茶盞淩空而起,帶著低低的呼嘯之聲,平穩而疾速地向屈巫飛來。
屈巫淺淺勾唇,伸出右手,掌心忽地現出一股若有若無之氣,那氣流包裹住茶盞,在空中停留了一瞬,茶盞穩穩地落到了屈巫的手心。
屈巫揭開蓋,雪白的茶盞裏,茶色碧清而帶著淡淡的嫩綠,透出一股醉人的清香。他輕抿一口,說:“此茶湯色透亮,氣味如蘭。入口純正,回味甘醇。實乃茶中極品。多謝老掌門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