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但願她能開心起來。屈巫闔上了眼睛。
日漸黃昏,微風起,些許涼意。
“門主,您在這呢,讓我好找。”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屈巫微微地睜開眼,見是那個漂亮的女弟子,輕皺了下眉,問道:“何事?”
“您說陪我練劍的?”女弟子紅著臉蹲了下來,一股濃鬱的香氣立刻裹挾了屈巫。
屈巫坐起來看她一眼,微微勾唇,說:“我說過陪你練劍?沒時間。”
女弟子看不明白屈巫的神色,大著膽子用手輕輕地推著屈巫的肩,撒著嬌說:“您現在不是有時間嗎?”
屈巫側肩讓了一下,女弟子就勢跌倒在他懷裏。屈巫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輕聲說:“滾開!”
女弟子身子一僵,卻沒有動彈。屈巫的臉色一沉,冷聲說:“本門主的話你聽不懂?”
女弟子抬眼看去,見屈巫麵沉似水,雙眸含霜,嚇得渾身一激靈,連忙從他懷裏爬起,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囁嚅著:“門主,我、我……”
屈巫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無語揮手讓她離去。心瑤,我說過,今生隻愛你一人,縱然你離去,我的心依然屬於你。為什麼你的心就那麼狠,你把我傷得還不夠嗎?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又躺了下去。
夜深了,黑暗像潮水一樣傾覆過來。沒有月亮,唯有頭頂上的穹廬有一顆微弱的星星在閃爍。
屈巫躺在石頭上,幽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顆微弱的星星,好似要把它看穿看透一般。
“門主,夜風涼,回去吧。”康長老走了上來。自姬心瑤離去,屈巫整整一天都在山巒上躺著,他不能不擔心。
屈巫坐了起來,指著夜空對康長老說:“夜空的神秘讓人無法駕馭,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遙遠而不可及。是不是?”
康長老疑惑地看著屈巫,這什麼意思?研究夜空?怎麼感覺像是在說姬心瑤呢?他意思不明地點了點頭,從衣袖裏摸出一個細小的竹管,遞給屈巫說:“築風傳回來的。”
屈巫連忙站起來,接過細小的竹管,從裏麵抽出微小的絲帛信函,展開看去,四周漆黑,根本看不清。這才隨著康長老下山回了山洞。
到了洞屋門口,屈巫回首對康長老說:“讓那幾個女弟子明天下山回洛邑。”
康長老似乎想說什麼,屈巫已經進屋關上了門,抖開信函,築風告知,他們下榻在路邊的一家客棧,姬心瑤情緒安好。他輕舒了口氣,心中卻又冒出了酸水,離開我情緒就好了?
人去樓空空寂寂,舊日恩情情切切。
躺到床上,屈巫毫無睡意。屋內似乎到處都有她的倩影在晃動,枕頭和被子也留有她的馨香。他恨了一聲,伸手將姬心瑤的枕頭扔到腳底,一方絲帕飄了出來。
屈巫拿了起來,是姬心瑤的粉色絲帕,繡有一顆天青色的心,上麵卻是淚痕斑斑。他的心猛地一顫。
“我覺得天青色比白色有意義。因為、因為第一次見到你時,你身上的衣衫是天青色。”
“我為何就不能記得?我還記得你頭頂上是個銀色發環。”
姬心瑤為他做絲帕的情景浮現在他的眼前,她曾經說過的話像重錘一樣擊倒了他的心底。不,不,她不是和我逢場作戲,她的心裏是有我的,她是愛我的。可她為什麼不願有個孩子,為什麼突然要去死?
難道是自己意會錯了?屈巫仔細地回想著。自從那日發現她用了絕子嗣的涼藥,他就再沒給她好臉色,她每日期期艾艾地守在洞屋裏,要多冷有多冷,他根本沒給她任何申辯的機會。
前天晚上他帶著醉意回來,她突然抱著他的後背大哭,他卻冷冷地讓她解釋,她隻是哭。如果是逢場作戲,她完全可以編個理由,何必要哭得那麼傷心?
而且,她的情緒突然變化,她是那晚才極度失望的嗎?是不是他那晚的態度很惡劣?天亮時她在軟榻上,那一夜她都沒有上床?
屈巫的心忽地一沉。那晚喝酒時,康長老讓幾個女弟子來陪酒,他有幾分醉意,任由她們伏在他的肩上敬酒。
一定是別的女人留下的香味刺激了她。她是愛我的,她以為我有了新歡不要她了,才去死的。至於用絕子嗣的涼藥,她一定有什麼苦衷,隻是不願或者不能解釋。
心瑤,是不是這樣?是我誤解你了?屈巫將那方絲帕緊緊地攥在手裏,放到了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