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驚回首萬般遺恨 歎功過一劍挽破(1 / 2)

坐落在王宮樹叢中的宣德殿,露出了飛簷,飛簷上雕有一條金龍,在陽光的映照下活靈活現,幾欲騰空飛去。

楚莊王正誌得意滿地看著子反送來的圍攻宋都商丘戰報,宋國已是走投無路,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很快,就能迫使宋國歸附。

幾個親近的大臣也都拍著馬屁,楚莊王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拿下宋國,中原一帶隻剩下晉國了。以後晉國就孤掌難鳴了,再以後,就很難說還有沒有晉國了。哈哈。

忽然間,宣德殿裏一暗,巨大的威壓,衝得君臣幾個都心神一凜,心跳加速,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楚莊王抬頭看去,七個仙風道骨的老者,清一色黑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麵前。

“爾等、爾等何人?”楚莊王意識到情況不妙。宣德殿裏的閹官不見了,禁衛全都不見了,甚至連一直不離他左右的宋禁衛長也不見了。隻剩下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臣。他已經沒有喊“護駕”的必要。

“大王,他們就是我對您說過的七殺門七大長老,可以殺人於無形。”屈巫從暗處飄了出來,他也是一身黑袍,領邊和袖邊都鑲著鏤空的七彩祥雲,襯得他卓爾不群,猶如君臨天下的王者。他的身邊緊跟著一身勁裝的屈狐庸。

“屈巫?”楚莊王一驚。

屈巫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狹長的眼睛帶有幾分嘲弄,輕啟薄唇,說:“七殺門門主屈巫奉大周天子旨令,刺殺圖謀不軌的諸侯羋……。”他還是很客氣地咽下了楚莊王的名諱。

屈巫他有意選擇了白天。他要當著楚莊王幾個臣子的麵為自己正名聲,也為姬心瑤洗去冤屈。隻要抬出大周天子,一切加在他身上的罪名都是子虛烏有。

幾位大臣竊竊私語起來。屈巫是大周天子的人?還是什麼七殺門門主?這好像離奇了一點。如果他真的是大周天子的人,那就不能說他是叛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周天子的人願意在哪效力,誰也管不了。他們幾個惴惴不安地朝楚莊王看去。

七殺門是大周天子的?不是所謂的江湖門派?到底還是被屈巫耍了。楚莊王黑著臉陰險地笑了笑,說:“天子說寡人圖謀不軌,有何憑據?”

“大王,您忘了?您曾讓我去問九鼎。鼎,意味著大周的王權。覬覦王權豈非圖謀不軌?哦,順便告訴您一聲,自平王以來,保管九鼎就是七殺門的職責。”屈巫用幾分戲謔的語調說。

自己居然一直被屈巫所欺騙,九鼎就在他手中,他當年還煞有其事地說三道四。楚莊王氣得牙齒緊咬,瞪著眼睛說:“屈巫,你既然是天子之臣,更應懂得君臣之道吧?”他的氣勢依然不減。縱橫天下這麼多年,竟敗在自己的臣子手上,他怎麼也不可能心甘。

屈巫點了點頭,悠悠地說:“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大王,對否?”

楚莊王麵上一緊,自知耍嘴皮子自己不是屈巫的對手,但他依然不甘心。他看著屈巫身邊的屈狐庸,似是明白了什麼,隨即目光一冷,說:“成全你,以弑君揚名天下。”

屈巫微微一笑說:“大王,你我曾君臣一場,我豈能弑君?但犬子說他要為母親報仇。您看如何?”

果然不出所料。縱然一死,也要在你心頭插上一刀。楚莊王哈哈大笑說:“屈巫,你為了女人而叛國,是為不忠;現在又為了女人,讓父母在九泉之下不能安寧,是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也算世間少有。寡人佩服。”

父母九泉之下不能安寧?屈巫臉色驟變,問道:“此話何意?”

楚莊王嘲弄地說:“你以為你父母馬驚摔下懸崖是意外?”

“你是說羋如?不可能。她不可能那樣做。當時狐兒也在車上。”屈巫無力地辯解著,心中卻已是了然。他惶恐地朝兒子看去,見兒子也一臉惶恐地看著自己。

往事浮上了屈巫的心頭。

當年羋如嫁入屈府,弟妹尚未成年,父母自然多些偏愛,她就明裏暗裏發脾氣,弄得母親很是生氣。不過是婆媳間的矛盾而已,竟能下得如此狠心?

那天,母親因家事煩擾心中有氣,父親就想陪她去郊外散心。第二天一早,隻有三歲的狐兒也要跟去,羋如卻說什麼也不同意,狠狠地斥責狐兒,弄得狐兒大哭。最終是他搶過狐兒放到了母親懷裏。

沒想到,府邸門口送別竟成了與父母的永訣。馬驚失事掉下山崖,為救狐兒,母親將狐兒緊緊地抱在胸口,父親又緊緊地將他們抱住。父母雙親用兩條命才保得了狐兒的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