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株林管家忠兒。”靈六拿著鑰匙站了起來,一臉悲戚地說。株林莊園裏的家丁弟子都是房莊主從奕園帶來的,和他聯係比較多的就是忠兒。忠兒死得如此慘烈,他已無法克製自己的心情。
屈巫仔細地看著忠兒的姿勢和倒在一旁的門板,確定門板是被外力衝破,忠兒是想用自己的軀體攔住闖進莊園的人。如此看來,忠兒是想保護莊園裏的什麼人。當時,姬心瑤已經失蹤,那他拚死想要保護的人隻能是夏征書。
征書當時在莊園裏?屈巫打了寒顫,冰冷徹骨的涼意從他的腳底升起。築風極有可能是因為征書而急怒攻心,泄了金鍾罩。屈巫不敢想下去。
“你們、”屈巫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說:“你們收殮屍體時看到、看到夏征書了嗎?”
那兩個看守莊園的弟子遲疑一下,搖了搖頭。他們雖然不認識夏征書,但知道他是這個莊園的小主人。既是主人,就不可能穿著家丁的衣服,何況他們收殮的都是成年人。
屈巫的心稍稍定了些,沒看到屍體,就證明夏征書還活著。既然還活著,就有希望找到他。
“厚葬忠兒。”屈巫對那兩個弟子說著。他拉過築風,猛地晃了晃他,怒喝道:“你以為你這樣就能逃避嗎?睜大眼睛看看,忠兒是如何死的!”
築風依然傻傻癡癡的樣子,他根本不想從短暫的失憶中醒來。
那日,他被雷聲震醒,從血水裏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株林莊園。他的腦子裏隻回蕩著一句話,沒臉見門主了,還不如死了好。
築風下意識地走在通往宛丘的官道上,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路上沒有任何的車馬和行人。終於,他倒在地上昏了過去。那一刻,他竟然是解脫的感覺,他再也不想醒過來了。
直到靈六救下了他,他依然不願醒來,內心巨大的恐慌讓他選擇了失憶。
屈巫見築風依然是昏昏噩噩的樣子,氣不過狠狠地給了他幾個耳光。給我醒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你不敢麵對。
築風的身子搖晃了幾下,他定定地看著屈巫,看著這個左右開弓打著自己的人。他根本不曉得痛,隻感覺打自己的人是那麼的熟悉。他的腦子強烈地震動著,他的思緒在激烈地翻騰著。
終於,築風被打醒了。他明白過來,打自己的人是屈巫。隨即他一切都明白了過來。
“門主,我沒臉見您,我不想活了,您殺了我吧。”築風突然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屈巫看著築風清醒過來,心中的氣也消了一大半,低沉地說:“起來說話。征書呢?”
築風竟然趴在地上大哭起來。屈巫的心一緊,一把拎起他,厲聲嗬斥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許像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的。說,到底怎麼了?”
築風好不容易才穩定了情緒,便從他帶著夏征書來到株林莊園,剛巧碰上陳王室一班人說起。先是紫薑被殺,姬心瑤被點了穴,千鈞一發時夏征書射殺了陳靈公和羋王後。然後暗衛劫走了姬心瑤,自己和忠兒沒日沒夜地找冰蠶,再後來,黑甲將士血洗莊園,綁走了夏征書。
“門主,我對不起您,您交待的事我一件都沒辦成,還把征書弄丟了。您殺了我吧!”築風說著又跪了下來。
屈巫的手放到了築風的頭頂上。築風閉上了眼睛,此刻,他真的希望屈巫殺了自己。
“若是殺了你能解決問題,我一定會殺了你!”屈巫沒有表情地說著,接著抽身離開,甩了一句話:“回宛丘!”
走到大門口,屈巫停下了腳步,他仰頭看了下空中,對靈六說:“找方士來作個道場,讓冤魂安息吧!”
一路無語回到了宛丘,已是傍晚時分,屈巫正想留下來和暗莊弟子一起吃晚飯,忽聽得大街上人聲鼎沸,噪雜不堪。
水樓二層上已經沒了茶客,屈巫走上去透過窗戶朝街上看去。竟然是楚軍押解著一溜囚車,再一細看,囚車裏都是陳國的大臣,有幾個是認識的,尤其是那個孔寧。
“征書!”築風在一旁急切地叫了起來。屈巫定睛看去,最後一輛囚車上真的是夏征書。屈巫的拳頭不自覺地捏了起來。有下落就好!
屈巫的目光隨著夏征書遠去,許久回過頭來。沒想到,一隊騎兵過後,竟有一輛楚王室標誌的大馬車,緩緩地行駛過來。
他居然來到了陳國,他要幹什麼?屈巫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