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微波有恨終歸海 明月無情卻上天(2 / 2)

稍稍喘了口氣,他強撐著從衣袖裏摸出一根銀針,從馬尾巴上扯下一根馬鬃,分別放在嘴裏用唾液濾了一遍,在月光下縫合起傷口。銀針,是他在那個神秘部落的住處發現的,順手別到衣袖裏,想不到竟然派上了用場。

豆大的汗珠滾了下來,一針、兩針、三針……胸口被他縫成了一個難看的大蜈蚣。終於,他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陣陣朔風吹過,他勉強坐了起來,又在傷口縫合處塗上一遍金創藥,撕下裏麵衣服的一隻衣袖,將傷口打成了綁帶。這才徹底地癱倒在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幾許,他醒了過來。身邊金光四射,沙漠裏一片強光。他站起來四下看去,老天垂憐,不遠處竟然有個小小的泉眼,一汪清泉在太陽下熠熠閃光。

他連忙走過去,趴在泉邊喝了夠。萬幸,那匹駿馬上掛著個牛皮囊,他取來灌滿了水。又將馬牽來讓它也喝了夠。這才騎上馬,根據太陽辨別了一下方向,向東邊而去。

他想當然地以為,這是西部塞外,自己往東去應該就能走出去。然而,卻是越走越遠,越走越深,無邊無際的沙漠似怎麼也走不到頭。

從日出到日落,從星夜到黎明。起起落落,他已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天。

天黑了下來,孤冷的月亮在薄雲中飛逝,暗淡的光塗抹著無邊無際的沙漠。風嗚嗚地叫著,混沌一片,已經分辨不出何處是天,何處是地了。

萬裏黃沙,一片孤寂,虛空和蒼涼鋪天蓋地的向他襲來。那一瞬,他甚至產生了幻覺,以為自己不在人間,而是在另一個世界。

寒涼如水,淒冷似殤。他蜷縮在沙漠裏數著天上的星辰,想著這場讓自己徹底淪陷的愛情。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寒冷,讓屈巫驚醒過來。他發了好一會兒愣,弄明白自己不是睡在沙漠裏,而是躺在奕園木屋的腳踏板上,深秋的風像刀子一樣刮過了自己的身體。

屈巫坐起抱緊胳膊搖了搖頭。那個可怕的沙漠!自己險些陷在裏麵走不出來。就在找不到水,找不到食物,意識陷入模糊的那一瞬,他才猛然醒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自己竟然走進了誤區。

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在這茫茫沙漠裏尋找水源,亦步亦趨地尋找出路。隻要養好傷恢複功力,一飛衝天,一切都隨之化解。

他殺了馬,將馬血灌滿了牛皮囊。每天喝馬血,吃生馬肉,然後持續排毒練功,終於功力恢複,疾速地掠過沙漠,回到了人間。

屈巫輕舒一口氣,坐直了身子,探頭看了看姬心瑤,見她依然在熟睡中,麵孔是那麼的靜美,那麼的安詳,沒有一絲一毫白天的妖媚邪氣,一如從前的清純可愛。

屈巫的心動了動,站起來將她露在外麵的胳膊塞到了被子裏。轉過身子,屈巫開始脫自己身上的夜行衣。

姬心瑤悄悄地睜開了眼睛,見屈巫在脫衣服,她的心猛地一下怦怦地跳了起來。他要幹嘛?孤男寡女的。她的心裏甚至有了某種期盼。

屈巫脫掉外麵的夜行衣,又將貼身的天蠶絲背心脫了下來。這背心是師傅給他的成人禮,多年來他從未穿過。從天山回來後,他知道自己身子有內傷,以防萬一,才穿到了裏麵。

昏暗的燈火下,屈巫無可挑剔的後背裸露著,寬肩窄腰,堅毅挺拔,猶如石雕一般。

他竟然有這麼完美的後背!姬心瑤傻了一樣地看著,喘息聲不由得重了起來。

屈巫感知到了空氣裏的異樣,他猛地一下轉過頭,狐疑地向姬心瑤看去,見她濃密的睫毛慌亂地顫抖,鼻翼微微地煽動,他不由得微微勾唇。

他緩緩地將夜行衣穿好,轉身走到床頭,將天蠶絲背心放到了姬心瑤的枕邊,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說:“這天蠶絲背心刀劍穿不透它,以後天天都給我穿著。”

屈巫的手輕輕地摸了摸姬心瑤的臉。瞬地,他的手抖了一下,他分明碰到了冰涼的淚。疼痛,幾乎讓他窒息。他好不容易定下神,咬牙切齒地說:“姬心瑤,你給我聽好了,再要任性妄為,當心我生吞活剝你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拉開屋門,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屋外,啟明星正在升起。屋內,姬心瑤抱著天蠶絲背心,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