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公天亮後即回了宛丘,立刻讓人拿下了孔寧,他要親自審問。
百花宴投毒事件,他說過給姬心瑤一個交待,後來卻不了了之。姬心瑤在宛丘府邸被打,他也隻說給她出口氣。這回,他的內心有了一種強烈的願望,他要給姬心瑤一個身份,讓她名正言順地做自己的妻子。
孔寧被帶到陳靈公麵前,竟然是一副臉不變色心不跳的樣子。無論成功失敗,他都早已想好了對策。
孔寧跪在那裏,見陳靈公陰沉著臉,便要求陳靈公摒退左右,然後如直筒倒豆子一般,將羋王後供了出來,最後還十分委屈地對陳靈公說:“王兄,臣弟豈敢得罪王嫂啊!要不是臣弟花了大把的銀子買通殺手,會是現在這個結果嗎?”
陳靈公見他說的天花亂墜,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不說,那意思還幸虧他力挽狂瀾,才將此惡性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靈公著實惱恨,幽幽地說:“如此說來,王兄挨這一刀還得感謝你?”
“不、不,臣弟是讓殺手虛晃一招,想必、想必是他中了麻醉,才失了手。”孔寧早已聽說是姬心瑤放出的銀針麻醉倒了殺手,卻不知在陳靈公麵前如何稱呼姬心瑤,隻能是含糊其辭地說著。
當然,他並不知道,姬心瑤的稱呼問題已經成了困擾陳靈公的頭等問題。他越是含糊其辭,陳靈公就越是覺得這個問題非解決不可。
陳靈公哼了一聲,依然憤恨地問:“那你為何事先不稟報?”
孔寧稍稍頓了一下,說:“臣弟是想事先稟報,可想到上次百花宴投毒之事,您不了了之。臣弟隻得私下做主,讓殺手嚇唬一下就行,沒想到還是傷了王兄。臣弟該死。”
孔寧跪在陳靈公麵前巧舌生蓮。有意無意地觸到了陳靈公的隱痛。
當真自己就奈何不了那個惡毒的女人?陳國現在國力日漸衰退,每年向晉楚兩國的納貢隻增不少,老百姓已有怨言。若是得罪楚國,這麼多年的犧牲就白費了。若是不敢得罪,不僅羋王後這個女人會變本加厲,而且楚莊王也會得寸進尺。
姬心瑤那張哀怨的臉,又浮現在陳靈公的腦海裏,他竟是一陣揪心。為了她,我必須得下決心。
陳靈公示意孔寧起來,和顏悅色地說:“王兄並非是不信任你,隻是事關重大,有些事總得三思而後行,你說是不是?”
孔寧被陳靈公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弄得莫名其妙,怔怔地佇在那裏,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你看,這事該如何處理?”陳靈公心平氣和地問著孔寧。
孔寧心中一冽。難道他動真情了?可恨可惱!孔寧答非所問地說:“王兄,前不久攻打鄭國的事還未了。”
陳靈公一聽,心中的火騰地一下又升了上來。鄭國,他們楚國想去打就去打好了,犯不著拿陳國當炮灰。
上次行儀父帶著幾萬人馬,在兩國邊境玩了一個月,不知道誰多嘴傳了出去,結果楚莊王竟然要求撤將重派。陳靈公將行儀父罰俸一年,算是給了楚國一個麵子。但他知道,這事,楚國不會善罷甘休。
哼,陳國不過是納貢買平安,並不是你楚國的臣子。陳靈公眯縫著眼睛,看著孔寧說:“那事先擱置,眼下這事如何處置?”
孔寧原本想耍個滑頭,用打仗的事將這事遮掩過去,沒想到陳靈公一點不含糊,偏要逼他表態。他隻得暗自掂量。羋王後無論是殺了她還是廢了她,對自己都沒有好處。可她遲早要弄死姬心瑤,現在陳靈公又苦苦相逼,如何是好呢?
孔寧眼珠轉了轉,對陳靈公說:“王兄,這是您的家事,臣弟不好多說。”
“你是外人嗎?”陳靈公咄咄逼人。
孔寧隻得硬著頭皮說:“株林殺手一事不宜張揚,事關王室體麵。要不,王兄就用別的借口廢了她吧!”
“什麼借口?說下去。”陳靈公見孔寧停頓不說,便追問著。
“必須、必須是讓楚國無法問罪的借口。”孔寧吞吞吐吐地說。
陳靈公不語,看著孔寧,那意思讓他繼續,他要聽實際有用的辦法。‘
孔寧心中恨恨地想,明明是你自己惹的麻煩,偏偏讓我來給你拿主意。你與羋王後還真是一對!
再說了,你當真聽不懂我的話嗎?廢後的理由有千萬種,唯一讓楚國無法問罪的就是讓她犯下大錯。一個王後可以犯下千萬種錯,唯一不能犯的就是令人恥笑的失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