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偏廈一隅。姬心瑤又擺起了宴席。這回,她是論功行賞。
待到丫鬟們將酒菜備好,全部離開之後,姬心瑤端起酒杯說:“辛苦你們了,這杯酒心瑤敬你們。感謝你們的幫助。”
見姬心瑤不再稱呼自己本公主,分明是不拿他們當下人。席間僅有的三人連忙跪了下去,無語哽咽著。
“都起來,以後的路還長著。切記,無論聽到外邊說什麼,你們都不可辯解一句。否則,大仇報不了,還會丟了性命。”
“芹香這回最辛苦,做出了那麼多的菜不說,表演的更好。”姬心瑤笑著夾一塊雞腿放到了芹香的碗裏。
芹香連忙擺著手說:“不,不,還是忠兒演得好,而且還冒風險負傷流血。”
新管事忠兒跟隨房莊主多年,脾氣秉性與房莊主都有幾分相似,他撓了撓頭憨厚地笑著說:“那點血算什麼,還是紫薑姑娘武功好,公主說飛鏢打右後背,她就不偏不倚不差分毫。”
紫薑笑著說:“要我說啊,還是小公主計謀好,本事大,不僅將忠兒易容的和那禁衛一模一樣,而且飛鏢上的麻醉藥一時三刻就讓你倒在地上,留個謎團讓他們乖乖地順著我們的設計去解。”
“看你們,互相吹捧起來了。對了,紫薑,以後別稱呼小公主了,和他們一樣,把小字去掉吧。我都多大了。”姬心瑤開心地說。
“嘿嘿,這麼多年稱呼習慣了。”紫薑嘿嘿地笑著。心中卻閃過一絲黯然。小字與年齡無關,那是你在鄭王室的排行。其實,我更願意稱呼你一聲心瑤妹妹。在我心裏,你就是師傅的女兒。保護你,就是我的職責。
姬心瑤問道:“對了,那個死了的禁衛如何處置了?”
忠兒說:“他們把我拖出來後,又將衣服換回,紫薑還沒忘記在他後背插了一隻毒鏢,然後交給了禁衛長。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姬心瑤點點頭,想了想說:“也是他找死,本來應該找個羋王後的手下,誰知他竟認出了紫薑。以後紫薑須得小心了,保不定宮中還有禁衛認識你,他們可都以為你死了。”
“那個禁衛也算是枉死。你們找個什麼由頭給他家裏送點銀子。不,不,這事還是我找孔寧吧,官方撫恤,也免得節外生枝。”姬心瑤若有所思起來。
幾個人正邊吃邊拉呱著,響起了敲門聲,忠兒走出去問了下,轉回來對姬心瑤說:“公主,儀行父來了。”
儀行父?掌握兵權的大司馬?姬心瑤心中一樂,說了聲:“告訴他,天色已晚,不見。嗯,留他去主屋那邊的翠逸閣喝杯茶再走。”
過了一會兒,忠兒回來說“公主,他說有要事相告。”
要事?姬心瑤站了起來。自己和儀行父僅在百花宴上見過一麵,那人一看就是一員武將。可能是真有什麼事,否則,大晚上的跑來也太荒唐了。姬心瑤走了出去。
紫薑隨即站起來,想想又坐了下來,無奈地說:“如何是好呢?跟過去又怕人認出來壞了她的大計,不跟過去我又不放心。”
“既然公主會易容,這還不簡單?”芹香慢裏斯條地說。
“啊,這我怎麼沒想到呢!太簡單不過了!”紫薑醍醐灌頂,就差沒手舞足蹈起來。明兒個就讓她給弄個假臉,自己不就可以跟在她身邊了。
姬心瑤到主屋先回了自己的房間,讓丫鬟給自己換了件逶迤拖地的月白色衣裙,僅在領口和袖口上用銀絲繡了些祥雲,非常素淨。又將滿頭的青絲放下,直垂到腰際,用一個淡粉色發帶鬆鬆地攏在背後。整個人猶如風擺楊柳一般。
姬心瑤記著金珠說的話。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喜好,文人書生喜歡有情調有趣味的女人,將軍武士則有著英雄保護欲,喜歡嬌嬌弱弱的女人。
翠逸閣布置的似一間靜室,陳設極為簡單,一案一桌兩椅,椅子上各設一隻青色祥雲織錦靠背。沉靜如水。花窗外有著幾竿修竹。
儀行父站在翠逸閣裏,丫鬟送進茶水便退了下去。
他沒有坐下,而是細細地打量起來。一色的紫檀木,案上那一鼎碧玉香爐雕鏤的玲瓏剔透,裏麵放的是沉檀龍延。低調的奢華。靜謐、神秘,適合談心。
姬心瑤微笑著走了進來。看著姬心瑤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儀行父的心不規則跳了起來,竟呆呆地立在那裏,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