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姬心瑤眼風一瞭,微一低頭,意欲離去。她牢記金珠教她的招數,欲擒故縱。是自己碗裏的菜,遲早會自己送到口邊。不要著急。
孔寧分明看見她的睫毛上還沾有淚痕,臉上卻是一副嬌媚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動。眼見她稱呼了一句,就再沒下話。又見她似要離去,心中一急,便問道:“夏姬,這個、地方你認識?”
姬心瑤停住了腳步,她努力克製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微微地笑著說:“這兒曾是我的家。”
孔寧一聽,更為不解。她的家?沒聽說禦叔有這樣一個醫館啊!她自己的?應該也不可能,她是鄭國公主,家應該在鄭國而不是宛丘。
這個被燒毀的醫館,前一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說是那位名滿天下的神醫老郎中,和什麼武林高手有牽連,他們去王宮行刺失敗後,被禁衛圍在了醫館,老郎中便一把火燒了醫館而逃之夭夭。
但是,姬心瑤的神情不似說謊,她剛才確實是在哭,而且還想走到廢墟裏。怎麼回事?
孔寧還想再問什麼,姬心瑤已經走到了圍牆邊,她回頭朝孔寧定定地望了一眼,又是微微一笑,便出去上馬車,離開宛丘回了株林。
孔寧目送姬心瑤而去,追也不是,喊也不是。畢竟剛剛認識,自己不好太唐突。
他一人在廢棄的醫館裏遐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府邸,竟成了一副茶飯不思,鬱鬱寡歡的模樣。姬心瑤那含淚帶笑的絕世容顏總是在他的眼前晃悠,趕也趕不走。
他恨不能去株林。朝堂上下,誰都知道大王現在三天兩頭往株林跑,自己有什麼想法,那是找死。
然而,人的欲望是非常奇怪的。你越是克製它,它就越是在你的內心橫衝直撞,撞得你五心煩躁寢食難安,直到你繳械投降,任由它衝出來肆意發展。
好像上天看到孔寧的心思而特地眷顧他一樣。沒幾日,一個堂而皇之去株林的機會就送到了他的麵前。
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羋王後在王宮後花園的亭榭裏慢悠悠地喝著茶,幾個宮女靜靜地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羋王後在等孔寧的到來。
孔寧長相俊美,又擅長溜須拍馬,羋王後對他多少有些另眼相看,私下裏總是喜歡找他商量一些事。
雖說羋王後精明狡詐,但畢竟是楚國人,對陳王室的一些人和事,她深知孤掌難鳴,隻能依仗這些王室子弟。
這段時間來,羋王後頗為悶氣。不知何時起,陳靈公真把姬心瑤放到了心尖上,竟然發展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狀況,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根本不予理睬,簡直就無視自己這個王後的存在。
這要是王宮裏的嬪妃,早就尋了她一千一萬個錯處,打入冷宮或是杖責而死,偏偏姬心瑤不在自己掌控範圍內。
是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人結果了她的小命,卻又被陳靈公看破,半真半假地說冰蠶還在姬心瑤手裏,她若是敢輕舉妄動,他可就不客氣了。
羋王後雖有娘家楚國撐腰,但想自己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萬一要真是翻了臉,被他弄死了,就是王兄來尋仇,對自己來說也無實際意義。所以隻得暫且按下這一勞永逸的想法。
孔寧走了過來,看著滿臉寒霜的羋王後,笑嘻嘻地說:“王嫂,招臣弟何事?”說著擺個架勢要行禮。
羋王後一見他氣竟消了不少,擺著手說:“免了,免了,自家兄弟。”
孔寧站立一旁,等著羋王後發話。
沒想到羋王後竟然直言不諱地將自己的怨憤說了出來,讓孔寧幫忙拿個主意。
抄了公孫府邸兩次,都沒見到冰蠶的影子。現在陳靈公正在興頭上,又不能抓了她殺了她,如何是好?
孔寧一聽,心中樂開了花。老天還真幫忙啊!一直尋不到機會,現在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