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白駒過隙。轉眼間,春暖花開。
姬心瑤身上的蠱毒基本被壓製住了,從每天發作到兩三天發作一次,漸漸地發作越來越少。蠱蟲已被藥物死死地克製起來,隻等有了冰蠶,就可徹底清除了。
早晨,姬心瑤出了廂房,站在院落裏看著太陽燦爛地升了起來,和煦的光線下,新嫩的草伸出了細微的葉片,樹枝上簇生出小手指兒那麼大的嫩綠葉,空氣中湧動著各種早春的花香,看不見的雲雀在天空歡快地歌唱著。
春天,好一個給人溫暖和溫情的春天。姬心瑤的臉上綻開了笑容,心情好了起來。
她在院子裏轉悠著,心裏也轉悠開來。自己這幾個月都被外祖父關在家裏不準外出,府邸近在咫尺都沒去看看,也不知道她們生活的怎麼樣了。
石榴那個死丫頭應該早把孩子生下來了吧,雖然不喜歡她那副賤骨頭樣,但孩子好歹是禦叔的骨血。對,去看看孩子,幹脆隨自己認個嫡得了,也算自己與禦叔有了後。
姬心瑤拿定主意,偷偷地等待時機。正好有人投醫問藥,外祖父的注意力轉了過去。姬心瑤趕忙悄悄地溜了出來,照直不打彎地向府邸走去。
穿過宛丘最繁華的大街,拐進與王宮緊鄰的一條巷子,遠遠地看到了公孫府邸高高的圍牆。姬心瑤快步走了過去。
怎麼大門口怎麼一個家丁都沒有?難不成這些下人狗眼看人低,不服芸香的管教?姬心瑤心中嘀咕著。
兩條竹簡,呈十字狀,牢牢地封死了公孫府邸的黑色大門。空曠的門前,一片寂寥,一個人影都沒有。
唯有,左邊院牆一排三棵老槐樹投在地上的影子。風過,斑駁的影子便有了一絲迷離。
姬心瑤疑惑地四下看了看,沒走錯啊,這就是禦叔在宛丘的府邸。對了,這三棵老槐樹,禦叔怎麼說來著?說是先王爺爺賜的,庇佑子孫後代位列三公。
可是,門怎麼會被封了?她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易韶司馬府的大門,滿門抄斬之後釘上的封條。她不禁打了寒顫。
終於有人過來了。姬心瑤抬眼看去,竟然是一個拉糞車的。怎麼敢!以前公孫府邸的門前不要說糞車,就是其他什麼販夫走卒也要繞道而行。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姬心瑤向著糞車迎了上去,客氣地問著那拉糞車的老頭,說:“大叔,這公孫府是怎麼了?”
那老頭上下打量姬心瑤一番,見她不施粉黛冰肌骨,清水芙蓉氣若蘭,芊芊素裝,彬彬有禮。走近自己的糞車竟不嫌臭,與那些老遠看到自己就捂住鼻子的王孫貴婦們有天壤之別。
老頭不禁大為好感,忙不迭地說:“這位小姐是異鄉來的吧?幾個月前,這府邸就被抄了。”
姬心瑤渾身一震,問道:“被抄了?那這府邸的人呢?”
那老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姬心瑤,問道:“小姐莫不是來投親的?”
姬心瑤趕緊點點頭,她急著要知道府中人的下落。
“聽說是男丁發配,女眷沒官。唉!小姐你是白跑一趟了。”老頭歎息著。
“女眷沒官?大叔,有沒有聽說一個快臨盆的女眷?”姬心瑤的心狂跳起來,她的預感非常地不好。
老頭四下看了看,依然是空曠寂寥,沒有人影。
他才小聲說:“聽說抄家時,這府裏的一個妾快要生了,和官府的人為搶奪什麼東西,被推到在地,後來難產死了。慘哪,一屍兩命!”
老頭見姬心瑤臉色發白,好心地說:“小姐,趕緊走吧,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說罷,拉起糞車小跑著離開了。
姬心瑤的心快要炸裂開來,她搖搖晃晃地走著,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竟然如此趕盡殺絕!可憐石榴肚子裏的孩子還沒見天日,就被害死!堂堂公孫府的家人,竟然充公為奴為妓,你們還是不是人,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姬心瑤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的外祖父家,一進家門,她就癱倒在地,渾身沒了一絲力氣。
老郎中正在著急姬心瑤去了哪,見她回來一動不動地癱在門口的地上,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壞了,這丫頭一定是偷跑出去,知道公孫府的情況了。瞞了她幾個月,到底還是瞞不住。作孽啊!
老郎中歎著氣抱起了姬心瑤,往旁邊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