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匆忙間離開了陳國。離開宛丘時,他讓暗莊弟子傳信給房莊主,告知他姬心瑤的下落,並讓他和紫薑守好株林,等姬心瑤回去。
回到楚國郢都,屈巫即刻向楚莊王寫了辭呈,說了一通什麼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自己想寄情山水,體悟大道,不再有意功名,雲雲。
看看實在是理由太牽強,估計楚莊王不會善罷甘休,隻得又讓築風通知宮中弟子,想法告知玉兒,勞煩她在楚莊王麵前給自己圓場。
顧忌整個宗族,屈巫自是不想與楚莊王反目。隻希望這樣能得到楚莊王的寬宥,不要傷了族人就好。
一切打點妥當,想到第二天就要離去,當晚二更時分,屈巫定定心神,去了羋夫人的房間。
羋夫人見他來了,再也不似以前那樣,隻是淡淡地瞭了下眼皮,問道:“何事?”她知道屈巫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絕對不會來找她。
果然,屈巫用一種她根本不能接受的語氣說:“我有事要外出,可能一年半載回不來。大王那裏我已經寫了辭呈,府中一切就拜托夫人了,還有狐兒也請多督促。”
羋夫人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事先什麼都不告知,然後就來個通牒,拿我當什麼?
她睜大了眼睛,氣呼呼地說:“屈巫,你辭去朝官不做,出去逍遙自在,我管不了。可沒了俸祿,這麼大的一個府邸,這麼多的人要吃飯,都需要銀子,你說我是去偷好呢還是去搶好呢!”
屈巫最煩她說話不上套路,最煩她錢財心重。這麼多年的俸祿都給了她,祖產由她掌管著,她對家中下人也非常吝嗇,哪裏就會沒銀子吃飯了。不過此時,他也懶得和她理論,便說:“夫人不必為此多慮,築風自會將府中用度送來。”
築風送來?羋夫人在心底暗自嘀咕了一下,難道他還有別的財路?居然還有別的收入瞞著我!哼,總有一天,我會弄明白。
“那就好!”羋夫人重重地吐出了三個字,臉上依然是餘怒未消。反正早在他麵前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羋夫人已根本無需再裝溫柔。自己橫豎是指婚,他想休也休不掉。
屈巫原本想著這一走山高水長的,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多少心中有點愧疚。可見羋夫人如此跋扈,他實在是一點興趣也沒了,隻得悻悻地離開了羋夫人的房間。
第二天清晨,屈巫去宗廟給祖先燒香上供,萬分慚愧地訴說著自己的無可奈何。其實,在他的心裏,縱然祖宗不諒解,為了姬心瑤他也是會豁出去的。如此作秀,不過尋得一絲心理安慰而已。
出了宗廟,屈巫向學堂走去。兒子屈狐庸才是他在這個府邸裏,真正放不下的人。
學堂前的空地上,一大群孩子圍著屈狐庸高聲叫好,屈狐庸正在向大家得意地展示著自己剛學會的霹靂掌。
屈巫的臉沉了下來,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有孩子發現了屈巫,嚇得吐了吐舌頭就悄悄地溜了。一個、兩個,漸漸地,一大群孩子都溜走了,隻剩下屈狐庸一人還在很投入地賣弄著。
忽然,他發現了父親,趕緊收了招式,低著頭走到了屈巫麵前。小心髒嚇得砰砰亂跳,完了,肯定會被父親大人指責。
果然,屈巫沉默了一會兒說:“習武是為了什麼?”
屈狐庸頭更低了,小聲說道:“強身健體,抵禦外侮。”
“嗯?”屈巫哼了一聲。
“還有保家衛國。”屈狐庸補充道。
屈巫伸手托起兒子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然後說:“習武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顆悲憫之心,對天下蒼生的悲憫之心。恃強淩弱,嘩眾取寵都是習武之人的大忌。剛學了一招半式,就如此顯擺,以後武功精進,那還了得?”
屈狐庸眨巴著眼睛說:“孩兒知錯了。”
屈巫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了一本劍譜說:“父親需要外出一段時間,這劍譜你自己揣摩,實在弄不懂就去問築風叔叔。”
屈狐庸咧著嘴巴笑了起來,說道:“父親放心,孩兒一定多加研習,待父親回來驗收。”
屈巫看著屈狐庸蹦蹦跳跳離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了夏征書,糟了,收了他為徒,卻一天武功都沒教,這似乎有點失信於一個孩子了。他咂了咂嘴,這咋辦?自己實在是分身乏術,要不,先讓房莊主教些基本功吧!
屈巫回到自己住的後院,正要吹口哨找築風,築風自己已閃了進來,默默地遞給他一個密令,竟是周天子客氣地詢問刺殺秦國君王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