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沒事回你楚國去好不好?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姬心瑤圓睜鳳眼,氣呼呼地嚷了起來。
“我從沒騙過你。”屈巫輕聲說著,微微地搖了搖頭。
姬心瑤疑惑地看著屈巫,問道:“你從鄭國來的?”
見屈巫點了點頭,她又問:“是不是他的傷還沒好?”
屈巫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和他的王後鬧翻了?”姬心瑤追問著。
屈巫又搖了搖頭。
“那一定是他最近為國事心煩,躲到夕顏小院不出來,是不是?”姬心瑤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想象,子夷大哥可能出現的狀況。在她看來,除了這些再沒什麼能與姬子夷有關。
屈巫深深地歎了口氣,終於吐出了三個殘酷的字。他說:“他死了。”
姬心瑤怒不可遏地衝到屈巫麵前,揚手就要打他耳光,卻被屈巫輕輕地抓住了手腕。姬心瑤見狀,氣急敗壞地用腳狠狠地踹著他,邊踹邊說:“你竟敢咒我大哥,你怎麼敢!”
兩人保持了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姬心瑤狠狠地用腳踹著屈巫,屈巫抓著姬心瑤的手腕,一動也不動地任她發泄著。他知道,此刻的姬心瑤並非是怒火,而是被嚇壞了,六神無主了。
姬心瑤瘋了似地踢打著屈巫,漸漸地,她的腿軟了身子也軟了,她渾身一絲氣力都沒有了。
盡管她是一百二十萬分地不相信,但也不得不明白,屈巫沒必要說這樣的假話。
她分明感覺自己的心被誰狠狠地拽了下來,狠狠地捏碎了,然後從高處狠狠地摔了下來,落到地上碎成了一地血糊糊的碎片。
遠處的紫薑匆忙跑了過來,接過已經癱倒在屈巫懷中的姬心瑤,臉上閃過一絲恐慌一絲驚喜。一定是姬子夷死了,自己的大仇報了。
紫薑那稍縱即逝的微妙表情,沒有逃過屈巫的眼睛。屈巫心中一凜,姬子夷是被紫薑下毒害死的。想不到,武功高強的一代君王,竟然會被一個小丫頭暗算。到底是他大意了還是命中注定如此?
紫薑無法抱起已不省人事的姬心瑤,隻得向一旁的屈巫喊道:“大叔,幫我把小公主抱回屋去吧。”
屈巫收回了自己的思緒,默不作聲地抱起姬心瑤,跟著紫薑到了上房,將姬心瑤放到了裏間的床上。
“找點薄荷油給她醒腦。”屈巫簡略地吩咐著紫薑,看紫薑對姬心瑤的神情倒是實心實意。
紫薑去找薄荷油了,屈巫覺得自己站在裏麵似有不妥,便走到了外麵的起居間。他依稀記得漱玉齋的格局,沒想到這裏竟是漱玉齋的翻版,且比王宮還考究,木料都是沉香木的。夏禦叔還真是挺上心的。一種難言的滋味湧上了屈巫的心頭。
地榻旁的長幾上放著攤開的竹簡,屈巫輕步走了過去。原來是桃子的醫書。他拿了起來,忽然,半塊絲帕掉了下來,屈巫怔怔地撿起繡有自己名字的絲帕,陷入了沉思。
紫薑拿著薄荷油走了進來,屈巫連忙回過神來,將那半塊絲帕依舊夾回了書中。
見紫薑往裏間走去,屈巫忽然說:“且慢。”紫薑轉身不解地看著屈巫。
屈巫走到她身旁,用肯定的語氣說:“你毒殺了他!”
紫薑渾身一震,很快她揚起頭說:“是的。”
“為易韶報仇?”屈巫沒想到紫薑竟如此坦然地承認,他的腦海裏閃過了易韶死不瞑目的樣子。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再問。”紫薑居然忿忿不平起來。
屈巫壓著聲音說:“你可知易韶最不放心的人是她?你會害了她的!”
“師傅一直讓我保護她,我豈能害她?大不了拿我抵命,以後再不能保護她而已。”紫薑振振有詞。
屈巫歎了口氣,見紫薑根本想不到深層次裏去,隻得說:“你能保護她什麼?隻有姬子夷才能保護她。她現在有可能回不去鄭國了。你讓她以後如何是好?”
紫薑明白過來。她“撲通”一聲給屈巫跪下,流著淚說:“姬子夷是她的殺父仇人啊!這仇不報,紫薑愧對師傅的養育之恩。既然鄭國回不去,大叔你就帶走她吧!隻求你以後對她好一點,紫薑在九泉之下都會念你的恩情。”
紫薑說著,從靴中拔出了一把匕首就朝自己胸口刺去,屈巫早已勘破紫薑的心思,稍一運氣,以手化劍,一道劍氣擊落了匕首。
屈巫正要說話,姬心瑤忽然從裏麵走了出來,她麵無表情地說:“我哪都不去,株林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