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秋水蒹葭遠夢裏 月影疏離近情中(2 / 2)

這個下午,正當姬心瑤在花叢中采摘花粉,小伊蕪和夏征書手拉著手,跑了過來。

“公主母親”

“公主姐姐”

兩人不同的稱呼,勾起了姬心瑤心底的痛和擔憂。這兩個孩子青梅竹馬,形影不離,隨著年齡的增長,到了情竇初開時,難保他們不動情。

“征書,你功課完成了?”姬心瑤故意嚴肅地問著夏征書。

“公主母親,我不喜歡讀書。”夏征書低下了頭。

姬心瑤在心底暗暗歎息一聲。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一拿到書就犯困。夏禦叔憐他打小沒了母親,便也放縱於他。

姬心瑤摸了摸夏征書的頭,說了聲:“玩去吧!”

目送著兩個孩子遠去,姬心瑤陷入了沉思。絕不能讓他們重滔母親和子夷大哥的覆轍。一個沉甸甸的情字,壓在心頭,實在太苦了。可是如何對夏禦叔開口呢?

夏禦叔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姬心瑤的背後,伸出雙臂猛地攬住了她,調笑道:“又在想情郎?”

姬心瑤吃了一驚,扭過頭笑罵道:“怎如此不正經?”

“那你在想甚?”夏禦叔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

姬心瑤完全將身子轉了過來,她仰著頭看著夏禦叔一本正經地說:“嗯,我再給你找個妾,好不好?”

夏禦叔微微動容,在心裏過了一下,怕是又冒出什麼餿主意了。一段時間下來,他已發現姬心瑤想到哪說到哪做到哪,主意來得快也去得快。確實是養在深宮裏被寵壞了。

夏禦叔故意嬉皮笑臉地說:“天上掉餡餅了?好,太好了。隻要你沒意見,為夫十個八個都笑納。”

姬心瑤伸手輕輕地打了他一下臉,說:“沒羞沒臊,你敢!”

夏禦叔摟著她盈盈一握的腰,看著她似嗔非嗔的樣子,俯身咬著她的耳朵說:“不敢,不過你要是硬塞給我,就另當別論了。”

姬心瑤笑著推開他,說:“別鬧,我和你說正經事。”

姬心瑤終於對夏禦叔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然後,她支支吾吾地說:“能否將伊蕪的身份改變?”

夏禦叔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我說你有這麼好心呢,原來是換人!哼哼!”

姬心瑤仰臉翻著眼睛說:“不可以嗎?”

夏禦叔收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沉吟了許久,才說:“伊蕪隨你而嫁,身份是改變不了的。她畢竟是郡主,不是宮女,任你打發。”

“我怎麼聽出一股酸味來?”姬心瑤突然改變了話題。夏禦叔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他知道她是疑心到石榴身上去了。自那次書房之後,姬心瑤實在無法忍受石榴的賤樣,就將石榴逐了出去。

夏禦叔忍住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說:“這空氣裏確實有股酸味。”

姬心瑤一頭紮進夏禦叔的懷裏,大笑起來。

月兒升了上來,姬心瑤在夏禦叔的房間裏,站在窗口呆呆地看著。

清朗的夜空仿佛是一條深邃的河,圓圓的月兒就在水麵上沉浮著。層層青雲,如煙似霧,好似一塊石子扔到河裏起了陣陣漣漪一般,轉瞬間,歸於平靜,仍是一個清亮無比的大圓。隻是那漣漪漸漸擴大,乃至無限。

“月出姣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姬心瑤喃喃地念著。她想起那個夜晚,子夷大哥吟誦的詩。

若是母親還在,子夷大哥已經接位,她就可以揭開麵紗了。都是自己犯混,逼死了母親,害得子夷大哥情無歸處。姬心瑤的心中一陣傷痛。

“賞月?去園裏可好?”夏禦叔走了過來。

“明兒才是十五,今晚月亮如何就圓了?”姬心瑤奇怪地問道。

“許是老天看你這麼喜歡月亮,就提前送你了吧!”夏禦叔信口胡謅著。

“明天?明天我們去赴宴嗎?”姬心瑤突然說。

夏禦叔頭一揚,傲氣地說:“為何不去?我在先王爺爺身邊長大,打小就在宮中賞月,那也是我的家,不是他一個人的。”

夏禦叔說著,拉起姬心瑤走了出去。其實他知道,明晚的賞月,陳靈公一定會生出幺蛾子來,一定會找他們夫妻的麻煩。

可是,生性倨傲的他從沒怕過誰。任他明槍暗箭,自己都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