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門祖師爺的骨血如此凋零,縱拚盡全力保得大周江山又如何?拚得直掛雲帆濟滄海又如何?屈巫的心底泛起了一陣悲涼。
屈巫站了起來,在屋裏轉著圈兒。難怪姬心瑤一人在院裏站著發呆,母女相認竟是永訣。數天內,一個未曾涉世的女孩,經受如此之多的變故,她的那顆小小的心能承受嗎?
“世子呢?”屈巫的臉色陰沉。
房莊主說:“一切的後事都是世子安排的,停棺七日後按妃子之禮厚葬。”
“我問的是世子人呢?”屈巫的語氣已然有了怒氣。
房莊主搖了搖頭,半響才說:“或許他不便吧!”
“不便?”屈巫看著房莊主說:“昨夜我去了王宮世子府,也沒見到世子。”
那天陳王後坐在世子馬車上硬等著,逼迫世子與小公主與她一同回宮,怎會不在宮中?房莊主疑惑地問到:“王宮那麼大,世子會不會在別的院落?”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王宮那麼大,也許會在別的院落。屈巫對房莊主說了句:“我去去就來。”就不見了人影。
藝高人膽大的屈巫在王宮的屋頂上悄悄地行走著,一路熟門熟路地到了漱玉齋的屋頂上。
姬心瑤依然一人站在院內,傻傻地發著呆,遠遠看著她的幾個宮女倒是換了一批人。難道她在寒風裏站了一夜?屈巫閉了下眼睛,壓製住自己的心痛。
屈巫從樹上掰下一根樹枝,對著姬心瑤扔了過去,樹枝不偏不倚落在姬心瑤的麵前,傻了一樣的姬心瑤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屈巫暗歎一聲,隻得用內力將那樹枝卷起,在姬心瑤的眼前晃悠著。
姬心瑤這才發現了樹枝的怪異,她伸手拿住樹枝,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便抬頭向四周看去。終於,她看到了伏在屋頂上的屈巫。
姬心瑤神情木木地看著屈巫,以為他是要帶自己離開王宮,便搖了搖頭,揮手讓屈巫離去。
屈巫張口無聲地問:“世子在哪?”
姬心瑤看明白了屈巫的口型,卻仍然是搖了搖頭。被陳王後逼回宮後,她就沒離開漱玉齋半步,也沒見過姬子夷。
屈巫看著姬心瑤,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她。在他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安慰過人。他無聲地說道:“保重!”轉身準備離去。
夕顏!姬心瑤猛地想到了那個有著夕顏的院落。
她已多次見到姬子夷從裏麵出來,極有可能他在那裏。雖然她不知道屈巫找姬子夷幹什麼,但見屈巫三番五次地救過自己,決定還是幫他一次,也算回報他了。
姬心瑤急忙“嗯”了一聲,對屈巫無聲地說:“跟我走!”
屈巫驚喜地點了點頭。姬心瑤轉身出了漱玉齋,石榴忙不迭地跟在後麵。
姬心瑤輕車熟路,屈巫在屋頂上一路相隨。姬心瑤在有著夕顏花的院落門前停了下來,抬眼看去,果然,門沒鎖,卻從裏麵栓死了。
屈巫見四處無人,便從屋頂上飛了下來,隔空點了石榴的昏睡穴,讓她倚靠在大門上。走到近處細看姬心瑤,不由一陣心疼。幾天時間,一朵嬌媚的小花就被霜打得蔫巴了。眼睛紅腫,臉色蒼白,神情哀哀。屈巫的嘴角動了動,終是未能說出什麼。
姬心瑤見屈巫神色有異,也未曾多想,朝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屈巫也不說話,摟起她的腰便躍過了院牆。剛一落地,姬心瑤擺手示意屈巫站在院內,自己一人向屋裏走去。
“心瑤?”伏在長幾上奮筆疾書的姬子夷聽到聲響抬起了頭。
“子夷大哥!你真的在這裏。”姬心瑤哭喊著撲了過來。姬子夷稍稍地側過身子,示意姬心瑤在自己身邊坐下。
姬心瑤“嗚嗚”地哭著,傷心的淚水再也憋不住,流了下來。
姬子夷長歎一聲,低沉地說:“心瑤,這個院落是你母親當年居住的,那棵夕顏是她親手栽的,她偏偏喜歡夕顏在月光下的皎潔。夕顏,薄命花,真的是應驗了。”
原來是母親當年住的屋子。姬心瑤低聲飲泣說:“是我害死了她,我若是不逼她拿下麵紗,她就不會死了。”
姬子夷站了起來,默默地走了一會兒,似是傾訴又似是自語,他低聲說道 “她決然而去,其實是怕給我帶來麻煩。這麼多年了,她與我豈止是一份情愛。隻有她懂得我身為世子的苦,隻有她甘願無名無份地給我溫暖和力量。她是一個常人不能及的女人,終是我負了她!負了她啊!”
姬心瑤淚眼迷離地看著姬子夷,說:“能告訴我母親的事嗎?我想知道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