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姬心瑤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裏,哈哈大笑著走了。
忘了曾經,患了憂傷。回到熟悉而又陌生的王宮,姬心瑤油然而生起一種悲涼。
姬子蠻的屍體送回王宮後,文旎一聲“吾兒啊!”還沒喊完就昏了過去。醒來之後萬念俱灰,一條白綾追隨子蠻而去。
多年來的爭寵,多年來的宮鬥,文旎無非就是為了兒子的未來,實指望有朝一日子蠻能榮登大寶,她也能安享晚年榮華。現在,卻什麼都沒了,那麼這個王宮對她還有什麼意義?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鄭穆公受了驚嚇後口眼歪斜,再也站不起來。雖然還在位,卻是廢人一個,除了每日裏有閹人伺候湯藥,再也不可能發號施令。
朝堂上已然換了天下。姬子夷再也不是以前監國時溫文爾雅的模樣,殺伐決斷,無不果敢。親近易韶和子蠻的大臣下大獄算是輕的,更多的則是滿門抄斬。一時間,新鄭城內烏雲密布,血流成河。
陳王後一改以前的大家風範,對以前和文旎交好的嬪妃無一不打入冷宮,很快就有嬪妃受不了虐待憤而自殺,王宮籠罩在一片慘淡之下。
紫薑也被抓回下了大牢。姬心瑤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整個人都傻了一樣,整天不言不語。
如今的王宮,姬心瑤已經完全感受不到溫暖了。父王半死不活,陳王後再也不似以前那樣慈祥親切,子夷大哥完全變了個人。子蠻哥哥沒了,桃紅柳綠沒了。紫薑下了大牢。這個王宮對自己一點意思都沒了。
姬心瑤站在不能說話的穆公床前,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父王,心瑤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好想知道生母桃子為何生下我不久就死了?”
穆公看著淚水連連的姬心瑤,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口中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姬心瑤見狀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伏倒穆公身上大哭起來。穆公舉起尚能活動的左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可我現在隻能將這事暫且擱下,有朝一日我會查得明白。父王,心瑤以後不能來看你了。子夷大哥殺子蠻哥哥都毫不手軟,他絕不會為我改變主意的。年後他就要把我送到陳國,我絕不要去。”姬心瑤站起來堅定地說。
穆公的眼光哀傷而又淒迷,縱然他現在能說話,也知道自己已經阻止不了這個任性的女兒。
姬心瑤將自己離開王宮的日子定到了大年初一。她要乘王室祭祖的忙碌時機,放手一搏。
臘月三十的五更時分,姬子夷帶領全體王室宗親前往宗廟祭祖,浩大的儀仗足足排了半裏路。
姬子夷依然乘坐世子的豪華馬車,厲王爺等幾個王爺也都在各自豪華的馬車上。
這一段時間,對他們來說,稱心快意,一舉除掉了心腹大患,鞏固了鄭王室的基石,無論是姬子夷還是厲王爺等人,都是誌得意滿的感覺。因此,這次祭祖活動空前浩大,目的就是彰顯天下,鄭國的江山永固,代代相傳。
姬心瑤早早醒來,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聽著王宮裏亂哄哄的走動聲,直到十八響禮炮過後,整個王宮安靜下來,她故作懶洋洋起身,讓王後新派來的宮女石榴拿銅鏡來。
姬心瑤拿著銅鏡左看右看,挪到床邊伸出腳來,石榴趕緊跪到腳踏板上,幫她穿起了鞋。說時遲那時快,姬心瑤拿著銅鏡對石榴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小宮女吭都沒吭一聲,倒在了腳踏板上。
姬心瑤迅速跳下床,利索地將石榴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然後用勁將自己的裙子撕下幾條,將石榴的雙手和雙腿捆住,又將她拖到床後綁在床腿上,再在她口中緊緊地塞上了一大塊裙布。
姬心瑤大喘著氣站起來,稍稍等自己的氣息平穩一點,將一點細軟牢牢地綁在腰間,外麵再套上石榴的衣服,迅速地對著鏡子將自己的頭發梳成了宮女的發髻。
姬心瑤穿著石榴的衣服,低著頭向外麵走去,外殿的小宮女見到她,都爭先恐後地喊著:“石榴姐姐好!”姬心瑤微微點頭,不敢答話,萬幸,順利地出了小公主殿。
姬心瑤努力壓下自己的心跳,謹慎地往後花園走去,遠遠地避開不時巡邏的宮中禁衛。自從陳王後加強了對內宮的管理,嬪妃們很少串門,宮女們更是輕易不到外麵走動,使得偌大的王宮更加空曠寂寥。
終於走到了後花園。百花凋零,草木枯萎,一副被淒冷的風輕撫過的畫麵。
姬心瑤進入了花房,卻怎麼也找不到以前那個偏僻的房間,怎麼回事?姬心瑤四下查看,花房裏倒是溫暖如春,香氣四溢,奇花異草競相開放。隻是以前那個房間的門不翼而飛了。
不可能,自己走了多次,不會記錯。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果不其然,姬心瑤在一排花架的後麵發現牆上有新砌的痕跡,偏僻房間的門被砌死了!
一定是他!姬子夷!你為什麼要把我的路堵死!為什麼不能給我一條生路?姬心瑤癱在地上,從早晨到現在繃緊的弦一下子就斷了,她傷心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