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變了臉,滿天的星辰都嚇得躲了起來,蒼穹鼓起了黑色的風帆,拉著整個世界奔向黑暗。
“咣、咣”風中隱隱地傳來打更聲。二更時分,易韶準時出現在漆黑的後院,他凝神閉氣地站立了一會,心中不由一陣忿怒。
軍營巡防回來後,自己居然一連數天被人詭異地跟蹤,何方賊人?
自那日楚國屈巫說什麼‘蘭生幽穀無人識,韶光占取共追遊’的屁話之後,自己就格外小心。現在姬子蠻已被推到前麵,自己不過在幕後,什麼樣的人會盯著自己?
易韶暗暗尋思,自己做得應該一點破綻都沒有的。每日按時到朝堂議政,隔三天去城外軍營巡防一次,不定期地去附近駐軍看看,看上去就是個規範的軍務大臣。
至於晚上,那賊人似乎盯得更緊,每晚都伏在屋脊上一動不動地看我練拳。哼,我隻耍耍稀鬆平常的拳腳,甚至還讓女人們到時候就來纏著自己。那賊人會有什麼感覺?一個好色的一介莽夫而已。
可這些人如此陰魂不散地天天盯梢,總不是個事兒。什麼來頭?世子的?楚國那邊的?還是七殺門……?看來,不搞定他們是不行了。
一番花拳繡腿過後,易韶突然對著屋頂喊了聲:“何方高人?一連幾天替我看門?”
一陣靜寂。少頃,一身夜行衣的築風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築風奉命親自盯著易韶,一連多天沒盯出什麼名堂,卻把自己弄暴露了,心裏好一番懊惱。
築風抱拳陪笑:“不敢,為浮財而來。見大人拳腳功夫了得,一時不敢下手。”
“哦?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那條線上的?”易韶揶揄著。
築風一冽,見易韶如此口氣,知他是警告自己他對江湖之事很清楚,甭想糊弄過去。
也罷!立馬作了個長揖,說:“司馬大人,恕小人無禮。小人奉楚王之命在貴國苟且,早該登門造訪,卻又怕給大人帶來麻煩,因而延誤再三,見諒,見諒。”
這是屈巫臨行前的要求,在沒弄清楚易韶的底細之前,決不能扯出七殺門。若是跟蹤的人行藏暴露,一律推說是楚王的探子,既然易韶已經暗中與楚國合作,想必不會開殺戒。
“哦?你是楚國的探子?”話音未落,易韶的手已掐住了築風的吼管。
築風不敢出手,忙啞著聲音連聲喊著:“大人,饒命,饒命!”
“說實話,到底是什麼人,否則、、、”易韶惡狠狠地吼著,手上加重了力道。
“大人,小人真的是楚國探子,若有一句假話,你劈了我。”
“探得了什麼?”
“探得大人與子蠻公子削弱世子權力的計劃。”
“為何派人日夜跟蹤?”
“耽心大人倒戈。”
易韶鬆了手,當他聽到削弱世子權力計劃時就已經相信了築風。這事,隻有楚國才感興趣,江湖中人是不會操這份閑心的,除非閑得蛋痛。
築風一邊用手搓揉著脖子,一邊大喘著氣說:“謝大人不殺之恩。”
“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易韶輕蔑地說著。
築風點頭哈腰地後退,“嗖”地一聲飛上牆頭,消失在黑暗中。
輕功了得?易韶看著丈八高牆一陣沉思。他們當真是楚王的人?難道楚王已經網羅了江湖中人給自己做鷹犬?
風竟然停了,夜色如此深沉,看來,今夜一場好雨。易韶抬頭看了會天空,緩緩地走到劍台前拿起一把長劍,猛地一下抽出鞘,用口輕輕地吹了下劍鋒,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