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劍和一根馬鞭同時指向了屈巫。
屈巫抬眼看去,拿劍的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青年男子,穿一身紫紅色寬大衣袍。拿馬鞭的中年男子,穿一身皂色緊身胡服,腰間佩了把短劍。兩個人都麵帶怒氣。
屈巫微微一笑,將女孩平放在草地上,站起來對著他們幽幽地說:“二公子、大司馬,在下可是救人的。”
“心瑤,心瑤。”二公子姬子蠻蹲了下去,焦急地呼喚著。
“小公主何故掉入水中?”大司馬易韶問著屈巫,聲音低沉的可怕。
“小公主?”屈巫暗暗吃驚,自己救的竟是鄭國的小公主。這位小公主居然一人跑出宮來玩,膽子也太大了些。
屈巫朝遠處的易成看了一眼,對易韶的問話佯作未聽見。
易韶卻緊追著不放地問道:“屈大夫出使我國的任務業已完成,何故在此逗留?可否隨在下回宮解釋?”
屈巫看他一眼,說了句莫名其妙地話:“大司馬,此段公案私了為好。”
易韶的眉毛一揚,正待發怒,卻見屈巫朝遠處抬了抬下頜。
易韶眼風一撩,見不遠處的侄兒易成正縮頭縮腦朝這邊張望,心下立刻明白過來,他的臉瞬時鐵青,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馬鞭。
姬心瑤醒了過來。她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見自己渾身濕透地躺在草地上,眼睛嘰裏咕嚕地轉了轉,似是想著什麼。
一轉臉看見蹲在一旁的姬子蠻,姬心瑤立刻大哭大喊起來:“二哥,你跑哪去了?嗚嗚,心瑤被人推到水裏,你也不管,嗚嗚。”
推到水裏?站在一旁的屈巫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是自己用力過猛沒站穩落水的,居然變成了被人推到水裏。
姬心瑤一骨碌坐了起來,“哎呦,我頭好暈!”
被姬子蠻扶住的姬心瑤,雖然頭暈,眼睛可不暈。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立一旁屈巫。見他頭頂銀色發環熠熠生輝,眉峰堅毅,秀目飄逸,鼻如懸膽,薄唇緊閉,一身寬大的t天青色衣衫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嘴角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姬心瑤的眼珠又轉了轉。和我一樣衣服透濕。對,應該是他救的我,那也就是他在水裏擊暈了我。
“二哥,我頭暈就是他打的。”姬心瑤指著屈巫說。
見過不講理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救了她一命,不感謝也就罷了,還賴上我了。不打暈你,被你纏得死死的,陪你一起喂魚蝦?屈巫暗自好笑。
“小公主,我是在何處打你的?”屈巫似笑非笑地問。
“這......哎呦,我頭好暈!”姬心瑤可不傻,知道自己一回答,就得先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
姬子蠻瞪著屈巫,正要說話,被易韶攔住說:
“ 二公子,請先帶小公主回宮”。
姬子蠻按下了自己的不滿,抱起姬心瑤,走到一旁的馬前,翻身上馬,急速而去。
到底還有一個明事理的。屈巫目送著姬子蠻他們離去,搖了搖頭。
立下如此大功,姬子蠻的劍和易韶的馬鞭卻在同一瞬間指向我。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非禮他們小公主了?哼,本人可是坐懷不亂,不喜女色。
還有那個小公主姬心瑤,嗬嗬,真夠刁蠻的。
屈巫正暗自在心裏倒騰著,卻見易韶身子一閃,衝到還在暗處的易成身邊,揚起手中的馬鞭就狠狠地抽了下去。“畜生,竟敢對公主無禮?”
屈巫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來,架住易韶的手說:“稚子遊戲,何須動怒?司馬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屈大夫乃楚國重臣,青年才俊,與我一介莽夫有何話說?”易韶似含譏諷。
“蘭生幽穀無人識,韶光占取共追遊。”屈巫也不惱,隻是幽幽地念了句詩。
“一派胡言!”易韶的臉一沉,將手上的馬鞭折了折。
“不敢!”屈巫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春風樓。”易韶吐出三個字,走到自己的馬前。
“待我回客館換了衣衫。”屈巫頷首欲轉身。
易韶翻身上馬,丟下一句:“ 二更時分。”
屈巫點點頭不再言語,一搖三晃地踱回了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