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裳抿著嘴笑,“真是奇怪的習俗,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寫的東西還能當錢用,隻是我看別家的船上都沒有題有對子。既然是習俗,為什麼他們都沒有設題目呢?”
“情況不一樣。”船翁撐著杆子,“別人都是用嘴巴對的,可我覺得這不好,光用嘴巴說,萬一有好的句子我沒記下,回頭又給忘記了豈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在上我的船之前,我都會讓客官把答句寫下來。好不好,我回頭還可以慢慢體會。”
白落裳笑笑:“那老伯覺得在下的下聯可以抵消多少銀子?”
船翁反問:“你覺得自己對的下聯能值多少?”
“這個不好說。”白落裳放下酒杯,展開扇子搖了起來,“不如老伯給我一些參考,說說別人都是怎麼對的,能抵消多少錢,我比較一下。”
船翁擺了擺頭:“給了你參考,也未必有用,我喊價一來是要看你作得對聯意境如何,二來要看下筆工整與否,三來還要看心情。”
白落裳放下杯盞,“這灃州城是一直都是這般熱鬧非凡嗎?”
船翁笑了笑:“春光迤邐,遊客自然是多的。隻不過平日裏多是日暮之後,才是富家子弟文人墨客攜名妓歌姬一同出來泛舟遊玩。但是,這段時間卻是比平時更加熱鬧。”
“這是為何?”
“是因為一年一回的賽詩會。”
“賽詩會?”白落裳來了興趣。
“說是賽詩會,其實也就是各個青樓的花魁娘子以詩會客。”
“有意思。”
“既然是花魁,來往的自然都是有錢有勢的人物,以詩為題,還能吸引不少名流才子彙聚在此。每年的這個時候,岸邊的青樓妓館總是要比平時熱鬧許多,河上的遊船畫舫更是鶯歌燕語、絡繹不絕。”
“哦?”
“花魁娘子會先在樓裏出一詩,所有男子都可參加詩會,付錢十兩銀子得一次對詩的機會,若是所題的詩句得到花魁娘子的青睞,便可以同美人遊湖賞月一宿。這些花魁娘子平日都不隨便見客的,所以每年一次的賽詩會會才會如此吸引那些富家子弟。”
白落裳摸了摸摸了摸鼻子,笑道:“若是運氣好,豈不是隻需要十兩銀子,便能一睹芳澤啦!”
船翁卻搖頭:“這可不大可能,花魁娘子的眼光自然很好。有好多人付了銀子卻連麵也沒見上,卻也是心甘情願。即便是才情過人的公子博得花魁的青睞,若是讓見著本人後覺得看著不順眼,也大可掉頭就走,那些男子也無法勉強。客人得用盡方法顯示財力及魅力,才有可能贏得花魁的好感,有些甚至是灑下了幾十萬至百萬,卻仍未得見上一麵。”
不輕不重地敲著扇子,白落裳悶悶道:“想必這些花魁娘子一定都是舉貌無雙的人。”
能被冠為花魁,定然是才情過人,想來品、韻、才、色也是樣樣卓絕非凡。思及此處,白落裳心裏暗自惋惜,世間這等才貌雙絕的女子,落在娼家,實在可借,實在不幸。
船翁笑了笑,“沒瞧過,不過想來也是。”
白落裳又道:“灃州城最有名的是哪一家青樓?”
船翁一邊撐著長篙,一邊不疾不徐道:“那的看你更喜歡什麼了,若是詩畫當數流霞閣,若論歌舞那就是眉繡院,如果是美酒那就是玉笙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