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該點了點頭,隨著單經的引領,朝著廣陽城內駛入。
……
郡守府內,單經拜邀趙該上座主位,趙該推辭不過,隻得居於上座。
“速上酒菜!”眾人坐定,單經當即朝著門外喊了一聲。
早已經等候在門外多時的數名仆人當即去履登堂,紛紛端著酒菜入內上席。
趙該方才於涿郡巡查完畢,一路趕來廣陽,行路已久的他,腹中早已饑腸轆轆,加之一路風寒,此刻正等著美美地大吃一頓。
但當他看到呈上桌案的酒菜時,那紅潤的麵龐登時暗沉下來,入目的菜肴屈指可數,隻有四五樣,而且皆是素菜,沒有丁點兒鮮肉在內。
趙該神色越發暗沉,細視桌案菜肴,心下滿是不可置信,是素菜也就罷了,但他想不到桌案上的菜,除了一兩碟是人工種植的以外,其他的根本就是野菜。
再看看杯中之酒,那簡直是渾濁無比,堪堪可稱難以下咽的汙水。
看著如此的菜肴,這般的水酒,趙該濃濃的食欲頃刻間煙消雲散,麵龐從暗沉直接變成了黑紫色。身為一州別駕的他,雖不說每天錦衣玉食,但生活也還算過得有滋有味,何曾食過這等酒菜?
單經自然看到了趙該的神色,這一切都是他有意安排的。他很明白,自己要想從幽州申報到足夠的錢糧資助可不是那麼容易。
因為幽州並不是很富裕,在整個河北四州中,隻能排第三,最富饒的隻有冀州,黃巾張角得以發動大規模的起義,依靠的就是冀州的富饒;大軍閥袁紹得以稱雄,麾下養兵數十餘萬,也是因為冀州的殷富。
幽州屬於東漢邊陲州域,自然比不得冀州,所以要想成功的得到劉虞的資助,單經就得先讓趙該親身體會到廣陽郡窮困無比的景象,隻有這樣,自己申報到錢糧的可能性才會更大,申報的錢糧才會更多。
不等趙該責問,單經先倒了一杯渾酒,然後緩緩起身,麵色徒然灰暗,略顯悲切的遙敬趙該道:“別駕休怪,敝郡貧苦,飽受戰火摧殘,故此郡中沒有上等酒菜招待別駕,請別駕將就著吃些。”
趙該端起酒杯,看了看杯中渾酒,旋即又放了下來,歎問道:“元仲郡中何以清苦至此?”
“回別駕,廣陽郡原本也是富足有餘,怎奈因黃巾暴起,郡中百姓十去有八,各縣富戶家資皆被賊寇抄掠幹淨。如今郡內荒土成片,匪寇橫行,雖有不少郡民回歸,但卻沒有土地可耕,有的甚至沒有片瓦遮身,郡內因此困苦難言。單某自上任後,雖有心恢複廣陽生氣,但郡中錢糧匱乏,府庫空虛,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單經抹淚哭訴,神色甚悲,一字一句仿佛都是發自肺腑,其情其意深為惜悸。
趙該聞言,大為所感,深深一歎道:“不想主公(指劉虞)治下百姓,竟如此民不聊生,真是悲惜,痛惜!倘若此次不是下官前來巡查各郡,安知元仲之苦,廣陽百姓之苦也!”
“單某受苦倒是無妨,但廣陽百姓實在是受苦已久,下官懇請別駕回州之後,將廣陽情景告知州牧大人,撥調錢糧救濟本郡難民。”單經悲容出席,屈身拜道。
“元仲放心,我即刻回州,定將廣陽之事上報主公,以主公愛民如子之性,必會撥調錢糧資助於你。”趙該起身走向單經,將其攙起。
“單經拜謝別駕,若得如此,廣陽軍民皆有望矣!”單經心頭大喜,趙該如此一說,那其事必然成了。
“好,事不宜遲,我這便告辭了。”因常年追隨劉虞身邊,受劉虞的渲染,趙該也成了個心係百姓之人,當即便要立刻回去傳達廣陽下情。
單經急忙道:“不可,別駕初到,酒飯尚未溫飽,怎可就此而去?”
“元仲不必相留,百姓生活如此困苦,縱有山珍海味,我亦毫無一份食欲,多待一刻,百姓便多受一天苦,告辭!”趙該心意已決,微微一揖手,便轉身而去。
望著趙該領著四名護衛頭也不回的匆匆而去,單經的心中不由蕩起了感動的漣漪。就算趙該沒有什麼本事,但他今天的作為已經可以令自己欽佩。
劉虞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