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單經之言,荀攸不由一笑,“單將軍真會說笑,您乃是擊斬賊首張角的大功之臣,連陛下都要親封將軍,大將軍令下官來拜訪豈非在情理之中,將軍年少有為,現今已然名播天下,天下間識將軍名者隻怕是車載鬥量不可勝數矣!”
“區區微功不足道哉,單某之名不值天下人所聞知!”單經滿麵謙容,盡顯愧色,隨即話鋒瞬轉,“荀侍郎來此,隻怕不隻是來拜訪在下,還另有其意吧?”
“單將軍果然非同一般俗輩!”荀攸微微一笑,沒有否認,“大將軍差我前來卻有一事告知將軍。”
“請荀侍郎示下!”
荀攸道:“今將軍名揚四海,日後便是一郡之守,得握軍兵,大將軍素欲清除閹黨,以安朝廷清平,故而差下官告知將軍,上任後好好愛護廣陽百姓,練兵治軍不可懈怠,來日大將軍進除閹黨時,望將軍提兵入京,共剿宦豎,安定朝廷!”
“這……大將軍所言頗為不妥吧?”單經神色微震,麵龐上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吃驚。他想不到何屠夫居然會讓自己提兵進京剿滅閹黨,曆史上擁兵自重的董卓就是受了他的軍令進京滅除十常侍,因此得以獨霸朝綱,泄辱漢庭,造成大漢僅存不多的威信一時盡無,群雄再也不遵王命,遂成分爭割據之勢。
何進這個屠夫果然是個平庸無謀之輩,腦子裏裝得隻怕全是豆漿,京師自有軍兵不用,反倒要引外郡兵馬入京,這豈非和引狼入室相差無幾。
“哦?”荀攸神色一動,“為何不妥?”
單經正容道:“一者宦官之勢,起自衝、質之時,朝廷滋蔓極廣,一時不可盡誅,須稠密妥當,誅其元凶極可,若盡誅之,事必泄露,將遭滅族之禍;二者外郡軍兵若無天子詔令便私自進京,此乃誅滅九族之罪;三者京師自有禦林、虎賁,剿除宦豎翻掌可成,何勞外郡軍兵入京?”
“哈哈……”荀攸聞言一陣大笑,隨即麵色變轉惆然,“知其不可為而反為之,大將軍無謀之輩也,吾早料到大將軍其事絕難成功,奈何大將軍一意為之。”
“看來荀侍郎已然勸諫過大將軍了。”單經沉聲而道,心下對荀攸更為欽佩,荀攸不僅料事如神,而且膽略過人,居然敢當著自己的麵辱罵何進為無謀之輩,這種膽氣一般人如何能有?
“言盡於此,攸使命完成,告辭了!”荀攸淡然起身,也不等單經再多說什麼,轉身便出門而去。
單經倚身房門,極目望著荀攸遠去,心下驀然升起一股不舍之情,荀公達是世之良士,他如何不想收為己用,但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名望,哪裏有半點可能將荀攸收攏麾下。
“唉~良才去矣,隻怕日後他便歸了曹操,難以為我所用啊!”望著荀攸的身影消失街頭,單經惆然哀歎。
日暮劃下西山,晚霞映照洛陽,一天的時間匆匆流逝。
荀攸漠然而去,單經心頭再次感到一陣落寞,簡單的吃了些東西,他早早地便躺在了臥榻之上。
想想明日自己就要啟程前往廣陽上任,日後將有諸多事宜需要處理,隻要自己在廣陽幹出一番大業,他相信自會有良才來投。如此一想,心中頓時釋然,很快他便醉入美夢,呼呼睡去。
……
次日,東方的晨陽破開了黑夜的籠罩,和緩的光芒照亮了洛陽城新的一天。
人常言,早睡必早起,昨晚單經睡得早,因此天剛放亮不久他便起了床,簡單的洗漱一番,馬馬虎虎的吃了些早食,單經便整裝匆匆前往朱儁府邸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