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軒轅瑤似乎墜入了一池深潭,想要呼吸,卻隻能吸入冰冷的潭水。窒息,恐懼,還有痛……
“瑤兒,瑤兒!”高辛帝嚳一臉擔憂的立在簾外,不斷地輕聲呼喚著妻子的小字。高辛王宮中號令宮人的女使,筆直的跪在俊帝麵前,恭敬地勸道:“陛下,有婢子麽麽在,定會盡全力保王後與腹中胎兒平安,陛下大可放心。產房乃凶險之地,陛下還是不要進去的為好!”帝嚳冷著臉,似要往前走,可最終,還是停在了簾外。“瑤兒,我既然不能進去,就在這簾外陪你,也好離你近一點。瑤兒,你我約定好了要在桐花樹下釀酒來喝,你定要赴約!”帝嚳暗想道。女使見帝嚳停腳不動了,才長舒一口氣,轉身進入簾裏。
“哇,哇……”,一聲響亮的啼哭,溫暖了帝嚳冷峻的麵龐。“恭賀陛下,是位小王姬,模樣俊俏極了!”女使的聲音將帝嚳由夢境拉回現實。隻見他伸手緩緩抱起自己的女兒,輕聲說道:“是呢,像極了她母親!”轉身又問道:“王後如何,可曾見了這可人的小家夥兒?”女使一怔,低頭答道:“王後娘娘難產,能平安誕下小王姬實屬不易,不幸痛昏過去了!”帝嚳溫暖的臉,又霎時變得冰冷,“無用的東西!”。原本笑意盈盈、齊聲恭賀陛下,盼得陛下恩寵的一眾婢女,“唰”的一聲齊齊跪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臉色分外慘白。
帝嚳冷著臉,一腳踹開跪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的女使,不顧眾宮人的勸阻,邁進了產房。
軒轅瑤隻覺得周身火辣辣的疼,似乎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緊接著便又是婢子麽麽們忙亂的聲音。“聽起來,孩子很平安。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摯兒是個男孩子,這一胎若是個女孩子就最好了!早些年生摯兒也沒有這麼痛呀,看來這一胎是個淘氣的孩子呢!”想著想著,軒轅瑤隻覺得四周都突然安靜下來,身子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眼前又浮現起了往日的情景。
火紅的嫁衣,奢華的珠翠。軒轅瑤坐在明黃的飛轎內,隻覺得頭痛欲裂。飛轎是用八匹天馬拉著的,飛轎前,是送親的車隊,有一百九十九輛;飛轎後,是乘著坐騎飛在天空中的軒轅侍衛,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一行人浩浩蕩蕩。這本該是無上的榮寵,軒轅瑤作為嫘祖與軒轅黃帝的嫡親女兒,作為軒轅國最高貴的王姬,遠嫁到南方的高辛國,成為高辛帝嚳的妻子,成為高辛國的王後,國母。可軒轅瑤就是高興不起來。突然,飛轎的側簾被掀起,一束陽光直直的射進轎裏,晃得軒轅瑤張不開眼。“瑤妹,咱們就要進入高辛國境了,你可想在空中看看軒轅的領土?你這一去,再回來就難了!”軒轅的二王子昌意對著妹妹說。軒轅瑤本覺得看不看沒有多大意思,但不忍拂了二哥的意,笑道:“知道啦!”
看著被煙雲遮擋著的,朦朧的軒轅領土,軒轅瑤不禁想彈奏一曲。喚婢子取來了琴,就地跪坐在坐騎上,輕攏慢撚,直抒胸臆。“好,好!瑤妹奏琴可謂一絕,隻是以後在軒轅王宮中,再也聽不到瑤妹的琴音了!”軒轅瑤杏眼一睨,嗤笑道:“二哥莫怕,趕明兒父王為你娶了妻,二哥盡可在自己府中聽夫人奏琴,好不快活兒!”昌意也笑了,不過笑中分明卻有幾多落寞。
與哥哥笑鬧一會兒,軒轅瑤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可一坐進那奢華的飛轎,傷懷之感不禁又襲上心頭。愈靠近高辛王宮,這種不適的感覺就愈加強烈。
軒轅瑤此時覺得飛轎顛簸得厲害,胸中一陣惡心,忙命停了轎。遠在送親車隊領頭的昌意聞訊,駕著坐騎箭一般的趕來。“瑤妹,你沒事吧!”軒轅瑤臉色慘白,卻強笑道;“好二哥,我沒事。你看,你妹妹多美!”昌意分明感覺到軒轅瑤的眼裏藏了什麼東西,卻沒敢多問,隻得笑著回答:“是,是,我的瑤妹是天下最美的王姬,也一定是天下最美的王後!”
昌意扶著軒轅瑤上了飛轎,在旁陪了好一會兒,又喚了幾位老成持重的婢子,才放心離去。軒轅瑤望著哥哥飛奔而去的背影,默默地歎了口氣。軒轅瑤心裏十分清楚,哥哥看出來自己藏著心事;也十分清楚,自己這幾日來的一切不適,是因為什麼。
出嫁前的一日,軒轅瑤被軒轅黃帝下詔喚去。在巍峨的黃帝宮,軒轅黃帝斜倚在榻上,一改往日的威嚴,隻是一副慈父的麵孔。在軒轅黃帝旁陪坐著聊天的,是軒轅黃帝的心腹大臣——力牧。軒轅瑤略感詫異,相互見過禮後,力牧弓著身緩緩說道:“既然王姬來訪,臣下就先告退了!”黃帝笑著擺了擺手,準力牧退下了。軒轅瑤依照禮節緩緩躬身,抬眼時卻看到力牧意味深長的眼神。軒轅瑤一頭霧水,隻得當自己眼花了。正想著,隻聽大殿上方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瑤兒,你來坐在父王身邊,和父王聊聊天!”在軒轅瑤的印象中,父王一直都是那個沒有表情,沒有情感,一句話定數萬人生死的軒轅黃帝,今天是怎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