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下,殘陽的餘輝從一棵巨大槐樹的縫隙間灑滿了整個院子,院子中有個老人吸著旱煙,望著一望無際的火燒雲,周圍纏繞的煙霧扶搖直上,緩緩散去,而老人身旁還有一個青年默默給他的杯子裏盛滿了茶水,見老人沒有說話,青年率先喝了一口茶水,不禁皺眉,味道極為苦澀,顯然不太適應眼前老人常喝的茶。
“爺爺,村裏的人全都搬出去了,為什麼偏偏我們家還不搬走。”小院沒有院牆,唯有這棵據說有上百年樹齡的槐樹依靠,老人身旁的唐銘打破了沉寂,小院下麵是一塊稻田,稻田之下有一條大河,由於地勢奇特,下麵的大河流過這裏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回水灣,潭水碧綠深不見底,在水灣之上的村子也因此得名,懸潭村。
這幾年大河下遊建起了水電站,所有上流會被淹沒的村寨都要搬遷,賠償標準已經劃下來了,除了唐銘和爺爺在這裏外,村裏的所有人都已經搬到另外一個村子裏了。
唐銘從有記憶開始,便是一直和爺爺相依為命,爺爺在村裏是個“土醫生”,哪家小孩大人生病,基本上都會來院子找爺爺治病,村裏人的大多數病都是在爺爺這裏治好的,除了一些重大疾病要去省城外,小病盡管找唐“先生”,村裏不叫唐銘的爺爺醫生,而是稱呼“先生”是有原因的,因為唐銘的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個道士,隨著後麵社會變化,慢慢變成了現在的“先生”,唐銘以前問過爺爺,為什麼道士也能看病,他在學校老師說現在凡事都要講科學,難不成道士也學過科學?爺爺那時候是這樣回答的,治病的根本在於五行,正常人五行均衡,生病是因為五行不協調,缺什麼補什麼,病就好了。
五行是金木水火土,治病也能牽扯上這個,讓唐銘覺得很“深奧”。於是唐銘便不再跟這個老頭較真,而是一心撲在學習上,唐銘天賦極高,看書過目不忘,成績也是名列前茅,但是發生了一件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高中念完的時候,爺爺卻堅決讓他回村,不允許唐銘考大學,雖然唐銘一再解釋求情,爺爺也隻是笑嗬嗬地擺手,意思唐銘說再多也沒用,於是唐銘便聽從了老人安排,他知道爺爺不是老頑固,相反比村裏很多老人還要開放很多,既然爺爺態度如此堅決,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他便留下來等一個解釋。
也許今晚,到了解釋的時候。
“這些年你從沒有問過你父親,我也沒跟你說過為什麼要你留在村裏,你心裏一定有很多想問的。”老人放下旱煙,看了眼身旁的唐銘,緩緩說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濃茶,眉頭舒展開來,極為享受。
“我以前是個道士,你應該聽周圍人說過,”老人閉上眼睛,回憶了下從前往事,似乎在整理思緒,“但你肯定不知道我當道士之前是做什麼的。”
唐銘心中猜了十幾種答案,但老人的回答仍舊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小時候跟你一樣,聰慧好學,成績遙遙領先於同齡人,十八歲那年是我人生中的轉折點,”老人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那年我得到了公費出國留學的機會,六年時間讓我成為生物學博士,回國後在華南大學教書,如果不是在一次外地考察遇到了影響我一生的事情,我現在恐怕還在那所大學呆到退休養老。”
唐銘愕然,從未想過竟然會是這樣,他麵前竟然坐著一個貨真價實的生物學博士,並且還是以道士的身份活了二十多年。
“當年我在外地考察的時候,遇到一些意外的危險,那是我在學的知識中從來沒有預料到的東西,完全偏離了我對生物認知,我才知道我學到的東西不過是一些普通人掌握不到的皮毛而已,真正秘密永遠在少數人手中,危及關頭當時有一個人出手救了我,那個人是個道士,也是我後來的師父。”老人想起年輕時候,語氣仍然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