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開始裴景琛對這個人也沒怎麼在意,他素來沉默,基本上也不和裏麵的人交流,就自己過自己的,再加上裴景琛身上本來就帶的那種生人勿進的凜然氣息,一時間也沒人找裴景琛的麻煩。
可是一個星期後,局麵就陡然變了一個樣子。
裴景琛直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那天吃過飯後回到房間,屋子裏的人全都抬頭看向自己,那種目光很是奇怪,既有打量又有不服氣。
裴清也沒有多想,反正他不去招惹這些人想來這些人應該也不會來招惹自己,可是他想錯了,他才剛剛坐下,一個男人就走了過來對自己努了努嘴,“聽說你是裴氏的人?”
神情微變,裴景琛淡淡的抬頭看了男人一眼,冷漠的目光讓男人心裏直發毛,過了好半晌裴景琛才說:“你從哪裏聽說的?”
男人回頭看了王朔一眼,王朔斜著嘴角盤腿坐在對麵看著裴景琛,目光深長而複雜,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裴景琛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不想和這裏的人起爭執。
可王朔很顯然不是這麼想的,他擺明了就是要找裴景琛的茬。
王朔站起身,漫步踱到裴景琛麵前,居高臨下的勾著嘴角說:“怎麼?不敢承認啊?”
裴景琛不喜歡這種對方居高臨下的感覺,從小到大隻有他俯視別人,那裏有人敢騎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所以裴景琛站起身和王朔平視著,他說:“承認又如何?不承認又如何?”
王朔笑了笑,“在這裏的可都是為了生計而不得不犯法的人,你一個有錢人來這裏幹什麼?實話跟你說吧,自打你來的第一天,哥們兒就看你不順眼了,今天你要麼讓我老實揍一遍,要麼反抗一下後再被我狠狠揍一頓,就這兩個選擇,你選吧。”
裴景琛挑了挑眉,“不論怎樣我都要挨打了?”
王朔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雙手抱胸說:“是這麼個道理。”
裴景琛舔了舔唇,突然揚起拳頭打了王朔一拳,冷聲道:“話別說得太滿,誰能打得過誰可還不一定呢。”
要是在平常,看守所裏的犯人們打起來警察早就過來了,可偏偏今天不知怎麼的,房間裏都快打出花來了,也不見警察的身影。
從那個時候開始,裴景琛就開始懷疑這可能是一次有預謀的行動,就是針對他的,不然這些人怎麼可能會知道他是裴氏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有人帶頭要給自己一個教訓呢?
可裴景琛還是低估了背後人的目的,他以為對方隻是買通了警察讓王朔給自己一點顏色看看,可是沒想到對方想的是要自己的命。
就算裴景琛再能打也不可能會敵得過看守所裏這麼多人,所以他打從一開始就瞄準了王朔,正所謂擒賊先擒王,隻要打倒了王朔,就會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裴景琛像的倒是很好,可他沒想到王朔居然有刀。
王朔從褲子裏拿出一把刀,他對著裴景琛晃了晃鋒利的刀鋒,冷笑道:“實話跟你說吧,今天就算我殺了你也不會有事的,早就已經有人買了你的命了,今天你是逃不掉的。”
裴景琛雙眸微眯,看了一眼王朔手中的刀子,目光冰冷,“我說你怎麼突然把矛頭轉向我了,合著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王朔點了點頭,手中把玩著刀,“對呀,所以你就乖乖認命吧。”
所有人就像經過排練一樣不約而同的撲上去控製住裴景琛不讓他亂動掙紮,好讓王朔把刀刺進裴景琛身體裏,這樣大家才有份拿錢。
裴景琛被眾人製住動彈不得,他眼睜睜看著王朔的刀子朝著自己猛刺過來,瞳孔驟縮,人在麵對巨大恐懼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對自己重要的人,就像走馬燈一樣把那些或遺憾,或美好的過往一一在眼前閃過。
那一刻,裴景琛想了很多很多,關於父親程陽的,關於外公外婆的,關於姐姐裴景妍的,但更多的卻是關於秦晚風的。
他暗戀了那個女孩子那麼久,無時無刻不想擁有她,卻因為命運的捉弄成了她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原來一步錯,步步錯,裴景琛應該就趕在穆庭川之前向秦晚風提出訂婚,明明是他先遇見秦晚風的,明明是他先愛上秦晚風的,為什麼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呢?
這種遺憾和悔恨被放大了無數倍,裴景琛想如果人生能夠重新來過的話,他一定會在第一次遇見秦晚風的時候就對她說愛她,就算她那個時候懵懂無知,也要把她擁入懷中,牢牢圈在自己身邊。
明明隻有一瞬間,裴景琛卻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想了很多很多。
千鈞一發之際,警察終於趕到,裴景琛也因此得救,那個時候他整個都像是虛脫了一樣,心裏卻被巨大的喜悅和劫後餘生充斥著。
還好,他還有機會挽回自己的愛情,還有機會和秦晚風見麵。
“你回來了,我已經做好飯了,有你最愛的吃的剁椒魚頭哦。”
溫婉輕柔的聲音把裴景琛從回憶中拉了回來,裴景琛抬眸看向秦晚風,她係著圍裙,長長的頭發在身後鬆鬆散散的束了起來,有幾縷黑發散在額前,看上去美好而讓人眷戀。
裴景琛伸手把秦晚風擁入懷中,在她額頭輕吻一口,輕聲說:“辛苦你了,我的晚晚。”
秦晚風手指抓著裴景琛的一角,輕聲附和道:“還好。”
嘴上這樣說,秦晚風呢個心裏卻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李釗說,當年是裴景琛把他趕出了酒店,那也就是說五年前的那個男人真的是裴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