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戰後遐思(1 / 2)

鄭東鶴不顧頭部刺痛,拚命將神魂擴展出去,很快就在三裏之外的一處亂石上找到了甄燃的蹤跡。甄燃此時已經恢複了瘦骨嶙峋的模樣,隻是情況要比初見時淒慘了很多,不但一身華麗的衣袍破碎不堪,渾身沾滿了泥水,而且全身皮膚就像是被烈日曬幹了的荷塘一樣,滿是龜裂的血痕。他倚在一塊青石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球突起,兩頰凹陷,臉色漆黑,那表情,活像是離了水的泥鰍,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鄭東鶴並沒立刻衝上去,而是繼續潛在泥沼中觀察了一會兒,直到確定甄燃真的因為透支過度而失去了反擊能力,這才浮出泥沼,全速向甄燃所在之處奔行。甄燃似乎察覺到了鄭東鶴的接近,匆忙支撐著身體,連滾帶爬的向泥沼中央竄去,可是此時的他已經耗盡了屍氣,逃竄起來就像是一隻笨拙的鴨子,有心想要潛入泥沼之中,卻又忍受不住泥水的巨大阻力,隻能在泥沼表麵逃竄。甄燃的想法隻有一個,逃回屍門老窩。隻要接近了屍門,鄭東鶴必然不敢再追,他不用進入屍門就能擺脫鄭東鶴,然後覓地靜修恢複自己的實力。使用驚屍變的代價就是實力暴跌一半,想要恢複往日的水準至少要十年的時間,這段時間裏,他必須保證不被任何仇家盯上,待到恢複如初後,才能勉強自保,至於菊花蠶,他想都不敢想了,這種妖獸遇到一隻已是天大的運氣,有心再找一隻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甄燃打算的再好,也得鄭東鶴答應才行,雖然鄭東鶴隻恢複了四成實力,運轉禦風身法卻也已經足夠了,如果說此時的甄燃是笨拙的鴨子,那鄭東鶴就是水麵翱翔的魚鷹,兩人的速度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鄭東鶴隻用了數十息的時間就已經追到了甄燃的身後。甄燃驚慌失措,手腳並用的向前逃竄,他能感覺到鄭東鶴的接近,鄭東鶴落在他脊背上的目光讓他感覺背部刺痛,名副其實的如芒在背。但他已經在竭盡全力的逃了,不止無法加速,連現在這樣的速度都有些難以為繼,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上一眼,唯恐看到鄭東鶴那張帶著獰笑的臉。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鄭東鶴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複過來的,那麼沉重的傷勢若是換到他身上,別說在泥水裏逃命,恐怕就連挪腳都挪不動了,而這個人類居然有本事在逃竄的同時恢複過來,現在還反過頭來追殺他,這是他使用驚屍變時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龔蛄為何肯出那麼高的懸賞要這小子的人頭了,也終於弄清了鄭東鶴能從龔蛄手下逃脫,還把龔蛄弄得狼狽不堪的原因。可惜,他醒悟的實在太晚了,心底的絕望瘋狂的滋生,讓他手足酸軟,最終一跤摔倒在泥水裏。鄭東鶴在他身後三丈外停了下來,淡然道:“怎麼不逃了?起來,繼續吧。”甄燃絕望已極,吃力的翻過身,滿是驚懼的目光落在鄭東鶴身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其實很想問問鄭東鶴,究竟是怎麼恢複過來的,可他也知道,這樣的秘密鄭東鶴是絕對不會說的。從交手到如今,甄燃真切的體會到了鄭東鶴的作風,此人屬於那種謹慎萬分的類型,不會給對手留下任何一絲機會,即便占據了絕對上風,也不會說出那種“讓你死個明白”之類的話來,也正是因為如此謹慎的作風,才能讓他從龔蛄手下逃脫吧。正如他所料的一樣,鄭東鶴根本不給他任何逃生的機會,遠在三丈之外迅猛的轟出一拳,爆烈的拳風直向他頭部射來。甄燃最後一個念頭是:“龔蛄早晚會死在這家夥手裏。”隨即甄燃就徹底失去了知覺,即便他是屍王中實力較強的一個,可是一旦被轟碎了頭顱,就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在沒有形成完整的屍魂之前,屍門中人最大的弱點就是頭顱。而鄭東鶴也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才會以爆頭的方式結果了甄燃,隨後看都不看屍體一眼,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死沼中央區域。與甄燃一戰,鄭東鶴可謂竭盡全力,若隻是甄燃到不足以讓他如何,但菊花蠶的存在卻差點讓他陷入萬劫不複之境,他心中暗自警惕的同時,卻也欣喜不已,畢竟菊花蠶現在已經到了他的手上,如果能將其馴服,定然能起到不小的作用。雖然從嶽瑤手上奪來的馭獸戒還不知具體的用法,但不是有那本怪異的“天書”麼,隻要能找人將其譯出來,相信必然有馴服菊花蠶的辦法。但如今首要之事自然是恢複實力,鄭東鶴隱約記得上次尋找忌蛇之時,曾經過一片較為隱秘的枯樹林,雖然環境差了點,但好在距離不遠,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鄭東鶴貼著泥沼急竄,很快就尋到了當初發現忌蛇的那片石灘,循著當日的路線,很快就找到了他記憶中的那片枯樹林,這片樹林位於沼澤之中,麵積足有數裏,而且地處偏僻,估計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什麼屍門之人尋到此處。就算那隻屍王回去報信,屍門之人也不會想到他還留在死沼之中,等屍門的人發現了甄燃的屍體,必然會以為他早就遠遁,該不會搜索到此地來,如此他就有了充足的恢複時間。鄭東鶴之所以響起此地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林中有數棵體積巨大的枯木,枯木中空,藏下數個人都綽綽有餘。當初若非要尋找忌蛇這種生性古怪的妖獸,他和長空刺也不會發現此地。他在尋了一個相對寬敞的樹洞鑽了進去,洞中雖然還是潮濕,卻比泥沼中要強上很多,他盤坐下來,開始吸收四周的生元力。但讓他皺眉的是,死沼之中生元力之稀薄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半個時辰下來,不過讓他的元力恢複到了五成左右,如果這是在天台山他那座藥園裏,恐怕半個時辰都夠他恢複全盛狀態了。可他此時的狀態,實在不適合長途飛行,那麼做實在太過冒險,萬一被龔蛄之類的強敵盯上,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即便恢複得緩慢了些,他也隻有認了。讓鄭東鶴欣慰的是,觀想出來的淩霄三式總算初見成效,威力也頗有幾分讓他驚喜,唯一的遺憾就是太耗費意念力,此時他的意念力居然連神魂都無法支撐,強行探查也隻能擴展到四五裏的距離,如果甄燃之前已經逃出了五裏的範圍,恐怕他就隻有放棄了,感官回溯消耗更大,何況回溯五裏方圓的區域他還從沒試過。鄭東鶴再次生出了對意念力丹藥的渴望,盡管雷動說過這類丹藥極為稀少,恢複快些的功法則是幾乎沒有,可他還是忍不住生出這樣的念頭,如果與許淳善對戰之時,他能無限次的使用洞虛箭,即便許淳善比他實力強,恐怕也隻能被動挨打。他一動不動的坐在枯樹之中,一邊吸收生元力,一麵繼續觀想蚩淵千手猿,淩霄三式已經初見成效,卻還無法觀想出蚩淵千手猿的狂暴威能,早在遇到周淩霄之前他已經初步摸到了蚩淵千手猿的一點門道,他相信隻要堅持下去,肯定會有所收獲。如今神魂已經達到了動之層次的中期,即便不借助淩霄三式等技法,他也能移動一些重物來攻擊對手了,隻是這種笨拙的方式他當然不會去用,他的對手都是武道強者,用東西去砸恐怕隻會徒惹人笑罷了。他也沒有再去嚐試冥王三式,畢竟他此時的實力還隻是一級武將,在沒有突破二級之前,他打算主攻蚩淵千手猿,等到這一目標初見成效之後再修煉更為精深的冥王三式也不遲。但他也並不是沒有顧慮,因為他發現,原本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九蓮魔胎又有了一絲恢複原狀的趨勢,尤其是第四片蓮葉的顏色更顯出了幾分淡紫,他不敢確定這是不是魔神意誌恢複所造成的表象,所以心中頗為顧忌。為了防止魔神意誌複蘇,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修煉九蓮魔胎了,這直接導致他的實力停滯不前,與以前一日千裏的進度形成了鮮明對比。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上一次煉化魔胎的經曆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痛苦印象,十條命去了九條才算勉強鎮壓了魔神意誌,若是再讓魔神意誌複蘇,他就連鎮壓的辦法都沒有了。戴院長的典籍中隻記載了煉化魔胎的第一步,第二步的方法到現在還沒有一點線索,想要尋找都無從找起。鄭東鶴此時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想要晉級,拉近與許淳善的距離,就必須修煉九蓮魔胎,這很可能會導致魔胎複蘇。可如果避而不練,實力上就不可能有增加,隻能從技法神魂方麵下手,雖然現在他也算有所進步,但又怎能保證這麼做會有效果?尤其是在意念力耗費如此巨大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半點底氣。他剛剛也算是嚐到了意念力耗竭的後果,連神魂都無法順利展開,何談以之戰鬥?如果把甄燃換做許淳善,他恐怕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由此可見神魂的重要性。在沒有修煉意念力之前,他還能單純的展開神魂探查十裏方圓,可是自從學會了觀想之後,他就發現,在沒有意念力支撐的情況下,神魂連探查也做不到了,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如此變化,隻能歸咎於雷動這個不負責任的師父了。想及雷動,他心裏忍不住輕歎了一聲,也不知道宗門現在怎麼樣了,離開宗門已經有一年多了,他也從一個剛滿十九歲的少年,長成了二十出頭的青年,外表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裏的變化卻說不出究竟有多大。“雖然事務繁多,但百折千回總有頭緒,不若先回宗門看看,再行計較。”這樣想著,鄭東鶴抬頭看向天際,帶著滿眼的希望,身形一閃,向著養他的宗門,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