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公子,玉手持扇,茫茫雪夜,屍橫遍野。
美人巧兮婉兮,終露出今夜最舒心愜意的微笑。
殺殺殺!
紅色羽扇流光溢彩,在這個充滿血腥和怒火的夜晚,更加耀眼。所過之處,鮮血飛濺,人頭落地,驚得寒冷的空氣都為之震撼。
殊不知,這麼一把珠光寶氣的香扇,竟然還是把殺人的利器。
許夢暖長發及腰,隨風而飛,身上薄薄的褻衣狂舞。
她傻傻的站在雪地上,望著空中那抹隨意瀟灑的白色身影,嘴角上彎。可是,眼中卻布滿了霧氣。
葉歌,真的是你嗎?
葉歌,你沒事,便好。
此時,葉笑吃力的撐著劫槍,望著突然滅殺了自己跟前所有兵丁的俊逸男子,眸子漸漸混沌無光。他背上的刀傷在寒風侵襲下,早已麻木無感,可那一顆顆緩緩滴下的紅色液體,卻冰凍成美麗的紅色圓球,灑落滿地。
突然,他無力支持,閉上了眸子,同劫槍一起直挺挺的趴在雪地上,濺起了無數雪花。
啪!
許夢暖回過神,尋聲而望,隻見那如同屍體一般的獸皮少年,心中一怔。
可她本是久經沙場的琴音,又怎會同一般女人般傷心落淚呢。
隻見她熟練的撿起地麵上方才脫下的皮袍子,抖去白雪,疾馳著來到葉笑身旁,蓋在他的身上。
她見慣了各種大傷小傷,一眼便斷定出葉笑的傷,有幾分重。於是隻見她從懷中拿出一個紅色的錦囊,又從錦囊中掏出一隻指頭般大小的白玉瓶。
她屏住呼吸,揭開瓶塞,倒出一粒毫厘左右的紅色藥丸給葉笑服下。
完事,她又將錦囊放回自己懷中。
她喃喃自語:起死回生丹,應該能救下他的性命吧!
生死關頭,她總是這般冷漠鎮定!
而另一邊,葉歌三下五除二的就輕鬆擊殺了數十兵丁。
許家軍的其他人馬,見這突然出現的如同殺神一般的男子,嚇得慌忙丟槍棄械,掉頭而逃。
葉歌並未繼續追殺,而是合起香扇,看了眼遠處單薄的美人。
許夢暖因方才殺敵大汗淋漓,接著又靜立風中多時,於是乎被凍得瑟瑟發抖,嘴唇發紫。
葉歌心中一痛,迅速躍向遠處,從地上撿起了一件銀狐皮袍,疾馳歸來。
呼!
他溫柔的將皮袍子裹在許夢暖身上,一把將之攬入懷中。
此時的他,就如同一隻護犢子的母雞,心中痛苦而激動。
“葉歌,你……你怎麼……在這?”許夢暖熱淚盈眶,脫掉皮手套,輕輕的貼在了葉歌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感受著數月不曾體會過的溫度。
葉歌眨了眨眼睛,會心一笑,湊到她耳畔道:“小琴兒,不管你易容成何模樣,葉哥哥都能一眼辨出眼前之人,是否是你。”
許夢暖鼻翼緋紅,咧嘴而哭,可那美麗的笑靨如同綻放的花朵,盛裝著晨曦的清露。
“葉歌,這天底下,唯有你是我知己。我是琴音也罷,是許夢暖也好,能一眼認出我的人,唯有你。”許夢暖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覺此時心中有著濃濃的暖流湧動。
葉歌能一眼認出易容後的她,她又怎能不感到意外呢?
葉歌係好披風的綾帶,然後將羽扇遞給她,道:“小琴兒,這把羽扇算得上是扇形武器之首啊。”
許夢暖接過羽扇,道:“這是我師傅送的。”
葉歌一把抓著許夢暖的手,捧到嘴邊不斷地哈著氣。
許夢暖腦海中立馬浮現出小時候,師傅也常常抓著自己的小手,這般哈著氣。
“你師傅對你真好。”
“嗯,從七歲開始,便跟著師傅在蒼莽山生活,他比我家人還親。”許夢暖將手抽了回去,將羽扇放入懷中,遙望著遠方黑漆漆的靜陽山,接道:“葉哥哥,我們的板車還在靜陽山下,那是村民們過冬的吃食,而現在葉笑又重傷不醒,該如何是好?”
葉歌聽著她的話語,心中歡喜,笑道:“來時路上,在靜陽山下看到一輛拉著麻袋的板車,旁邊有一件皮袍子接了一堆香米。本還想這戰亂之時,誰敢如此膽大包天,半夜運糧。跟著足跡尋來,才發現竟然是小琴兒你啊。”
許夢暖喜道:“你定是把糧食藏了起來?”
葉歌搖搖頭,道:“沒,我可不想推著那麼重的大家夥奔波在這茫茫雪原。再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可惜我葉歌又不缺那麼點糧食。”
許夢暖一聽,眉頭一皺,嘟著嘴道:“葉歌,你當真沒藏起來?”
“當然沒藏。”葉歌正經的點點頭,見落淚的美人,玩味道:“小琴兒換了副模樣,也是這般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