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山裏頭狂龍一般奔騰的洪水瞬間淹了好幾個村子。
趙永年在大雨下瘋了的早上溘然而逝。臨去世的時候,他拉著鬱捷琳的手笑了笑……成無雙中風造成了偏癱。但他還是在孟錦林的攙扶下來到黃葛村,在趙永年的遺像前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趙小麗扶起女人,嘴裏說:“媽。等我把爺爺的後事料理好,就回家去照顧你。”
成無雙歪著嘴艱難地笑笑,將金鬱招呼過來把兩個小女子的手緊緊拉在一起嘴裏含混地說:“好……都好……要好!”
王子君一把摟住了兩個小女子的肩膀說這下歪嘴媽有兩個女子孝敬,該是滿足得很,所以才笑歪了吧。她的話把原本悲傷的靈堂弄得快活起來。
趙大河和孟錦林坐在一邊陪著萬高升,劉撇子和剛剛病愈的茶鋪老王喝茶。說起這場罕見的大雨便都說老天爺如此為英雄了一輩子的趙永年送行也是稀奇了。
孟錦林說:“我一路來的時候就發現柳溪河不對勁喲,水泥廠的汙染是個問題。”
萬高升剛誇孟錦林這讀書的娃兒有見識,就見梁寬平也來吊唁。等著他給趙永年上了香便逮住了說水泥廠盡管治理汙染不錯,但終究這還是個事兒。趙永年這幾年哮喘越來越重,和你這廠子還是有些關係吧?
梁寬平說:“這場大雨衝毀了好幾處采石場子,所幸沒有傷亡。他回到鎮裏工作以後,一定要認真處理這個問題。經濟要發展,還得健康發展才是。”萬高升等人一聽話音兒就趕緊來祝賀。
梁寬平說:“任務加重了,沒啥好祝賀的,苦差事。”
劉撇子突然想起一個人便問郭全禮去哪裏呢?梁寬平說:“老郭不願驚動大家,悄悄下山去管他的計生工作了。”
眾人又不免一陣唏噓。
老王卻又問梁寬平離任,那以後水泥廠誰當家?梁寬平用手指指趙大河說:“大村長兼任小廠長,穩得起得很喲。”
眾人又是一陣說笑,就又說道林國斤上竄下跳還是個兩手空空,就又感歎人還是安靜些好。
趙永年的葬禮後,金傑就買了去深圳的火車票。郭是非念著女兒便又結伴前去探親。
金鬱把金傑送到入站口,將一盆包裹好的小盆景塞給金傑說:“這是郭星兒指定要的殘梅盆景兒,到了那邊好好種,別還是二百五的樣子。”
金傑扮個鬼臉兒說:“我的性格是改不了呢,跟了個神叨叨的師父嘛。”
郭是非站在一邊說:“這才是人窮怪屋基,屋漏椽子稀喲。”
金鬱回到鎮上就去看望成無雙。女人經過針灸治療已經略好一些。見女子來了便拉著說話,說如今鬱捷琳難得再回鎮裏,王子君也想著往廣州跑,以後怕是隻能指望金鬱來陪自己呢。
金鬱調皮地笑說:“你有兩個媳婦陪,難道還寂寞麼?”
成無雙也笑了,歪著嘴說:“不……不一樣……不一樣。”
金鬱臨走的時候,成無雙拉住她的手問:“野娃兒的事你知道不?”說完便流下淚來。
金鬱說:“他在大雨中被管教帶出去參加搶險時跳進激流救了好幾個村民,但搶險完成後卻不見了他蹤影,監獄已經把他和另一個犯人定性為越獄了。”
成無雙把手重重地拍在床沿上說:“這野娃兒還不曉得要鬧出啥子事來喲?”
趙小麗把金鬱送到門口說自己原本指望野娃兒好好表現,過幾年回來了好好過日子,誰能想到一不留神又成逃犯家屬了。
金鬱看著街上來來往往各式各樣的車輛,那些車把一些地上的塵土攪起來又在空中散了。
金鬱說:“野娃兒總應該有他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