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多久,十天前杜夫人不是還來過敝府一次嗎?杜夫人倒是不記得了。”張夫人將那十天前那三個字咬的特別的重。
淩晴正好敬酒敬到這桌,自然是見到了兩人的明波暗湧。畢竟是自己家裏辦的宴席,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況她自然是不願意見到的。她笑著舉杯道:“張夫人,杜夫人,杜二夫人,難得今兒大家都來捧場。我敬你們這杯。”
杜夫人的臉上複又掛上了笑,說道:“哪裏那麼的客氣,大家都是常走動的。聽聞邵夫人這裏有些不同於往常糕點的好吃的,我自然得來湊一湊這個熱鬧了。”
張夫人款款地站起來。那一份氣度比之杜夫人,還是勝了一籌。她淺笑著說道:“前兒邵夫人家裏的喜事,我也瞧見了。邵夫人真是個心善的,見那嫁妝,比之平常人家的女兒還多。”
淩晴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輕聲地道:“她雖是我的丫鬟,可是跟在我身邊多年,早已將她看成了我的妹妹。今兒不說這個,趕明兒讓她回來給你們磕頭去。來,幹這一杯吧。”
大家將這一杯都幹了,張夫人和杜夫人倒是沒有再互相諷刺。
淩晴一桌一桌去敬了,讓翡玉她們上了今天的重頭戲:奶茶披薩之類的糕點。大家從來沒吃過這個,以前也隻是聽說過她的鋪子裏麵有賣些新奇的小點心,也都是隻聞其 名的。如今嚐到這東西,味道的確不錯。這些人捧場,就算是沒甚滋味也要讚到七八分,現在一來,自然是讚到十二分。
“三少奶奶,不好了。”外麵一個小廝急急地跑進來,還差點撞倒了正在上菜的丫鬟。
淩晴連忙站起來喝道:“這麼毛毛躁躁的幹什麼,有什麼事這麼急急慌慌的。”
那小廝一下子跪了下去,抬起頭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說道:“三少奶奶,三少爺在衙門裏麵被人打了。”
周圍的人全部都把注意力集中了過來。淩晴的臉色變了,叫過了那個小廝進了裏間。
外麵的人頓時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淩晴一走進內室,連忙道:“到底怎麼了?你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奴才也不知道,就在裏麵候著三少爺。後來說是一個刁民因不服三少爺的判罰,直接就拿起了鋤頭砸過來。三少爺被傷到了。三少奶奶您要不要去瞧瞧。”那小廝抬起頭來,額上又滿是汗了。
這家裏還一大幫的客人,自己這個主人走了該怎麼辦。她想了想,說道:“先請大夫瞧著。要是有什麼立刻回來告訴我。我這邊陪著客人,走不掉。我處理好了就過去。先別搬動三少爺。”
那小廝卻有些為難地說:“三少奶奶,三少爺的胸口流了好多的血。大夫說什麼舊傷的,奴才也不懂。三少爺一直念叨著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您就去瞧瞧吧。”
淩晴聽了,臉色慘白。難道上次的傷真的留下了什麼病根兒。她站了起來,踱了兩步,就吩咐道:“你套車吧,我出去給她們說說。”
她剛走進廳內,那張夫人就上來道:“邵夫人,實在是對不住,家裏來了客人。我得回去陪著,就不能在這裏多待了。”
淩晴客套了兩句,張夫人就匆匆走了。
陸續就有人上來告辭。大家心裏都是明鏡兒似的,哪裏是真的有事,不過是因為見淩晴這邊有事,尋了個借口罷了。後來的人幹脆連借口也懶得說了,直接就告辭了。
淩晴也來不及換衣裳,登上了馬車,心裏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怎麼會受傷呢,在戰場上不是都可以以一敵十的嗎,為什麼這次居然連個鋤頭都沒躲過。她越想心裏就越急,手裏絞著那手絹子,簡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馬車停了,淩晴連忙掀簾子。下了車,她卻發現這裏不是衙門的正門,連忙抓住小廝問道:“這是哪裏?”
“回三少奶奶,那些刁民還在公堂前鬧事,奴才帶您走的側門。”小廝回答道。
淩晴是知道這個小廝的,反正還有翡玉和柳葉跟著,她也不怕。她跟著小廝往裏走著,箭步如飛。
穿過了一片竹林裏的小橋,小廝指著那竹林裏的屋子道:“方才刁民都衝了進來,奴才們就將三少爺扶到了這裏麵。三少奶奶,奴才先去給三少爺提熱水,還請二位姐姐來幫一下忙。”
翡玉和柳葉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了淩晴。淩晴想了想,點頭道:“去吧。快快回來,別在路上貪玩。”
三人去了,淩晴卻是放慢了腳步走過去。她站在那竹屋的前麵之時,深吸了一口氣,先抑製了一下自己砰砰的心跳,然後才推開了門。
屋子裏麵很暗,剛進去什麼也看不清。她的手剛鬆開了門把手,就聽到咚的一聲,那門瞬間就關上了。
她慌忙轉身,卻撞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她想抬頭,卻見到他手上拿著一盞小燈笑著望著自己。
“你哪裏受傷了?怎麼還站起來了?”淩晴連忙扯著他的衣裳四處看著。
邵三攬過了她的腰,迫使她轉過身來。淩晴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轉過身,愣住了。
麵前的竹榻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花。一盞走馬燈垂下來,照地屋子裏麵時明時暗。花的中間,還有一隻碗,裏麵好象盛著什麼。
“今兒是你的生辰。往年都是大家來拜壽。今兒,也嚐嚐我的手藝吧。”邵三在她的耳邊低低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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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碗麵,說起來有些煮過頭了,都有些糊了。而且味道有些鹹。麵還是熱氣騰騰的,氤氳地她的眼睛都有些潤潤的了。她細細地一口一口地吃著,隻覺得每一口都是從未吃過的美味。
邵三一直坐在她的旁邊,看著她吃。見她慢慢地挑起麵,嚐了嚐沒有反應,他立刻緊張地問道:“是不是不好吃?”
淩晴輕輕地搖了頭,轉回頭去,看著他,說道:“我都忘了這麼一回事。”
“忘了什麼?忘了你生辰嗎?”邵三坐在那裏笑眯眯地看著她。
淩晴咬了咬下唇。其實不是忘了,是根本就不記得。這個生辰本就不是她的,而是屬於之前的淩晴的。她的生日是在夏季,那個可以將身上的衣裳擰出水的季節。往年的生日有父母有姐妹們一起慶祝,可是回到了古代以後,她的那個所謂的生辰,雖然有賀禮,有精致的菜肴,大家都給她祝壽,還有丫鬟們給她磕頭行禮,可是那笑都是浮在麵上的,她總是有一種負罪感,好象是占了別人的身體,在剝奪本來該屬於別人的一份開心和快樂。而隻有這次,她的心裏仿佛被什麼給填滿了,有一種幸福感正在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