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擦了一把淚水,剛要伸手去接,又把麵具推給他,說道:“我沒有什麼禮物送給你,就送你這個吧!你們什麼時候想小豆子了,就拿出來看看,就當小豆子在陪著你。”
杜明月聽他說話甚是暖心,不似一個六七歲孩童能夠說出來的話,便拍拍他的小肩膀說道:“好一個無相麵具,我收下了!”
他盯著麵具上的兩個小洞,能夠清楚透徹地看到斜陽下的一切,不禁聯想到洞若觀火這句話,決定在見到敖心蓮之前,就以無相示人,名字也想好了,就叫“金馬犼”。
嶽紅玉拉著小豆子的小手道:“記住,你不光要勤奮練功,還要多讀書,明事理,將來才能做文武雙全的大英雄,要不然的話,不是做頭腦簡單的莽撞漢,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小豆子使勁地點點頭。
趁著太陽還未下山,杜明月和嶽紅玉就告別譚樵夫一家,先坐船到資州,又改陸路,上岸後尋了兩匹快馬,乘著月色,向著峨眉山的方向而行。
經過一宿的奔波,兩人來到嘉定州境內,告別了逐漸失去光澤的圓月,迎來的卻是黎明的晨霧。
杜明月心中焦急,雖然此時已到冬季,但這裏氣候濕潤,濕冷的晨霧中兩人仿佛在原地打轉一般,總也不見碼頭的影子。座下兩匹馬又飛奔數裏,才漸漸就聽到江水嘩嘩的聲音。
太陽升起之後,天空才逐漸放晴,兩人來到江邊,卻不見有碼頭,也看不到對麵的江岸在哪裏,水麵上朦朦朧朧的,幾隻尋食的水鳥在霧裏穿梭著,不時地鑽入水中,銜起一條小魚向岸上飛去。往遠處望去,對岸的山巒乘在雲霧之上,宛如在仙境一般。
看著南下的江水,杜明月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幽幽念道:“岷江納兩河,洶水覆舟船,和尚抉其目,募化開佛錢;嘉定州大彌勒,正襟七百年,安流鎮風濤,佛法力無邊。”
“若不是擔心心蓮姐姐,我們真應該南下,去看看淩雲寺的那座大彌勒佛,如果真的靈驗,倒也不至於幾百年就要改朝換代。”嶽紅玉輕歎一聲,見迷霧漫漫,見不到對岸,又繼續說道,“此時江上有霧,難道我們真的要水上飛?我可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打緊,此江攔不住我們,我可以用手托住你過去!”杜明月提議道。
“可是你傷勢未愈,不能再讓你運功。”嶽紅玉倒不是真的擔心他的傷勢,下山沒有多長時間,先後受了兩次傷,幸虧心中明白他武功有多深,否則真會懷疑鬼帝的眼光。
“沒事兒,傷口已經痊愈了!”杜明月四處看了看,見岸邊有一根長竹竿,左手拔起,扛在肩上,說道:“師姐要是不放心,那我就用這個!”
“那你受累了。”嶽紅玉心裏酸酸的,說完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肩頭右側的竹竿上。
“跟我還客氣,站穩了,我們出發!”
杜明月首次和嶽紅玉這樣合作,所以一開始他並未快速跑起來,好讓她有時間調整用力點。
待兩腳踏上江麵,不得不越來越快,嶽紅玉聽到噗噗直響的江水被遠遠地甩在身後,自己就像站在快速航行的船上一樣,迎風飛翔。
對麵江岸上,漁夫們收了漁網,正和賣完了魚的魚娘娘們在梳理著漁網,準備回家抱著暖炕頭好好睡上一覺。這時,一群家丁簇擁著一個富家公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
哪縣哪鎮都會有個地頭蛇,他們稱霸一方,魚肉當地百姓,這位公子哥這幾天被野貓的魂魄上了身,天天都要吃魚,什麼水煮魚呀、糖醋魚的,都吃膩歪了,今天就嚷嚷著非要吃東坡墨魚不可。
主子蠻橫無禮,家裏養的狗腿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不被看中的這個跑腿兒的,狗仗人勢,受了委屈非要找一個看不順眼的撒出去。
大清早的,跑腿兒的大清早的就被從被窩裏叫出來,要買的魚又沒買到,存了一肚子不滿,三句話不離“我們家公子”,訓斥完了這幾個,又去批評那幾個,最後也隻能罵罵咧咧地空著手回去了。
時間不長,一個富家公子模樣的人在幾個家丁的簇擁下,來到了江邊,見魚市已經散了,隻剩下幾個已經收拾好了魚筐閑坐在石板上,魚簍裏確實沒剩下一尾魚,不禁有些懊惱,大聲喝道:“你們這些漁夫,本公子今天就要吃魚,怎麼一尾也沒給我留著?”
漁夫們都認得他,即便有不認識模樣的,看那一身縫製精巧的棉襖,就知道那是曹縣令家的公子。誰也不敢得罪,隻盼他早早改變主意,速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