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天動地爆炸聲在耳邊響起,卿泠便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一瞬她又突然想起引爆炸彈之際她並沒有閉眼,還沒等她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需要再睜開一次眼睛時,便是一陣頭暈目眩。
抬起手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指尖無意間碰到了覆在雙眼上的白綾,原本平淡的心突然就蕩起了浪花:難道那場爆炸沒有要她的命,卻傷到了她的眼睛?那麼,她現在究竟是在美國還是中國?
扶住床沿,卿泠一點點地撐起身子,清風混著淡淡的檀香撲入鼻中,她的心就涼了一截。拇指指腹緩緩地摩挲著不怎麼光滑的床沿,卿泠沒有辦法忽視這樣與眾不同的沒有上漆的帶著檀香的床是她所不熟悉的這一點。她亦無法欺騙自己,她以為受傷了的眼睛其實根本沒有疼痛傳來,哪怕她一直睜著眼,眼前也隻是一片漆黑根本沒有半點光亮。閉上眼睛扯開白綾,卿泠極緩慢地睜開雙眼,留給自己足夠的接受某個事實的時間,然而真相真的到了眼前時,才發現有些事實連她也難以平靜地麵對。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才使得傷處不會再疼痛,還是說自己的痛覺神經受到了創傷,感覺不到疼痛了?指尖從不曾上漆的床沿上快速劃過,殷紅的鮮血從細小的傷口中冒出,一絲絲卿泠以前從不放在眼裏的刺痛落到她此刻幾乎要停止跳動的心中,被無限放大,顯得極為清晰。下一刻,她摸索著下了床,緊緊貼著牆壁一步步地移動。
既然沒死,不管現在過了多久,不管預料的那場災難有沒有發生,她都必須盡快回到中國國防部總部,彙報她所收集到的所有情報,這危及到中國的存亡和世界的安危,半點也馬虎不得。
卿泠已經盡量發揮出她那“聽聲辨位”的能力,可是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去仔細感應。一個不留神便撞在了一張圓桌上,與擺放在上麵的茶具一起摔到了地上。
瓷器?
卿泠撚起一塊碎片,握在手中細細的摩挲,眉心的結越擰越深。
瓷器的做工略有些粗糙,不及青花瓷的精細,但用時代久遠的角度看,絕對是上上之品。
如此看來,她的確是回到了中國不會錯。隻是,現在有什麼地方會使用這種古董?就算是愛古董如命的人也頂多是將其收藏起來罷了,如果要用也該是使用年代不算久遠的做工比較精細的青花瓷等明清時代的瓷器才對。畢竟沒有哪個視古董如命的人會將真正有價值的易碎品放在隨時可能被摔壞的地方。
那麼,她現在究竟在哪兒?
“慕容小姐!”卿泠心裏的疑惑好似一團亂麻,難以在短時間內將之理清,正在失神之際,一名男子便急忙闖了進來。
她卿泠,今年二十五歲,姓卿名泠,國防部第一間諜,有過目不忘、聽聲辨位之能。無論是本名,英文名還是化名,都從來沒有“慕容”一姓,但她還沒有蠢到去爭辯她姓什麼的地步,所以直到男子將她橫抱起來放到床上時,她才開口問道:“你是誰?”
男子先是楞了楞,然後微涼的手便貼在了卿泠的額上,試了試溫度,才道:“恢複的不錯。”又順道將卿泠之前扯下的白綾重新幫她覆在眼睛上,動作輕柔地理了理,笑道,“睡了六個月,都變成小傻貓了。在下是天山老人關門弟子、江湖人稱神醫公子的玉子卿。慕容小姐,這次記住了嗎?”
聞言,她的心又涼了一大截。她不記得,她何時跟影視圈有這麼深的交情,讓他們花這麼大的心思來跟她開玩笑。
可眼前的黑暗又讓她感到無力,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夢亦不是玩笑。沒有人敢這樣同她開玩笑,亦沒有人能做到。
之前隻顧著查探周圍的環境,現在回頭一想才發現,依照當時的情況,美國地下實驗室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她引爆炸彈時也會波及到實驗室裏的儀器,爆炸的威力定然會番幾倍。那樣程度的爆炸,她怎麼會仍然活著?
用指尖捏了捏手心,卿泠清楚地感受到了手腕處脈搏的跳動。清晰有力。她壓下指尖的輕顫,緩緩吐呐,笑道:“原來是你,嚇了我一跳。都說了別這麼叫我,我會以為是……”
玉子卿將卿泠額前的碎發別至耳後,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好,泠兒,卿泠,慕容卿泠,叫哪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