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總是燥熱難耐,一輪玉盤似的明月高高地掛在天空之中。
“唔,頭好疼。”一個僻靜的偏殿,白色帷帳飄曳,如煙似霧,朦朦朧朧。
精致的雕花牙床之上,一個身姿單薄瘦弱的少年撐起身子坐了起來,蒼白精致的臉上不帶一絲血色,仿佛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吸血鬼一般。
“這是哪裏?”少年,也就是燕南,掀開錦被,黑黝黝的眸子打量著這個頗有些陰森氛圍的鬼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主的品味,還真是不敢恭維。
隻見不過幾十平米的偏殿,擺滿了殘破的刀、劍、戟,仿佛一個冷兵器收藏庫。
“你就是我召喚來的異世魂魄?”一道清冷的質問聲從燕南腦海傳來,惹得她一個機靈,後退了兩步,戒備地觀察四周,說:“你是誰?”
“我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也是堂堂南燕國的六皇子!”那道聲音帶著傲然之意,這次燕南算是知道了聲音的來源,正是她耳垂上正在晃蕩的一個深紫色的寶石珠花。
“可是,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是一具少女的身體。”燕南摸了摸耳朵上的寶石,質感光滑細膩,不像是普通的寶石。
“其實我原本是南燕國的六公主,隻是皇後生我之時,那姚貴妃已經育有三子兩女,便施手段,皇室宗錄上被登記成皇子,借機坐穩後位。”南燕國六公主,也就是燕柯,冷淡地說。
“我如今便將我的記憶傳輸給你,等你知道了一切就都明白了。”
那寶石搖曳一下,一股稀薄的白色霧氣傳送到燕南的天靈蓋,刹時,一大股信息,轟然擠入燕南的腦子裏麵,讓她的大腦,都是有些當機。
信息量很大,涵蓋了這個少女十六年來的點點滴滴,翻到幾個月前的記憶,她柳眉微微一挑,一股子戾氣便升騰而起,忍不住怒道:“這個西夜國太子,便是殺你的凶手?也太渣了吧!”
“自從我被那人下藥之後,我的靈魂便寄宿到這個靈魂石之中,看清了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如今也不怨什麼,隻恨我當年看錯了人,錯付了一片真心。”燕柯聲音很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隻是這具身體畢竟是你的,如何才能讓你的魂魄回歸本體。”燕南摸了摸鼻子,占著別人的身體,她總感覺十分別扭,雖然這具身體的容貌與她少年時一般無二,甚至還精致三分,但是,她卻沒有絲毫留戀之意。
“無需著急,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會告訴你。”那塊靈魂石晃了晃,像是在安撫燕南焦躁的內心。
次日清晨。
“咣當!”金盆落地,一個容貌清秀的小侍女瞪大眼睛看著本是昏迷的人兒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紫檀包金雕花圓桌旁,正一臉愜意地喝著水。
“嗚嗚,殿下,您總算醒了。”小侍女的大眼睛裏麵蓄滿了淚水,又委屈又心疼,“自從十幾天前殿下從雲起國回來,便昏迷不醒,那姚貴妃非說殿下身上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將起雲殿裏麵的大大小小的一並下人全部撤走不說,還將這裏封鎖,更令人寒心的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她竟然默默同意了。”
燕南依舊淡定,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方才放下手中玉杯,道:“吵吵鬧鬧讓人心煩,你去準備些清粥小菜,我餓了。”
“她是丫頭,忠心耿耿,值得信賴。”燕柯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將燕南嚇得手一抖,差點碰倒了茶壺。
丫頭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吸了吸鼻子,端著盤子便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喊:“殿下,奴婢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陛下和皇後娘娘。”
“忠不忠心我不知道,脫線倒是真的。”燕南走到院子裏麵,看著院子裏麵那稀稀疏疏的蔫壞的不知名的花束,若有所思道:“你究竟有多麼不討你老爹喜歡啊!”
這個偏殿十分安靜,看樣子是處於十分偏僻的地段,院子麵積小不說,連門口的牌匾都搖搖欲墜,一副破敗的光景。
“我女扮男裝,氣質雖然容易偽裝,但是容貌卻被父皇認為沒有帝王之相,雖為皇嫡子,但是父皇卻並不準備將我立為皇儲,反而頗為偏愛大皇兄。”燕柯道。
“但是你的武學天賦卻是整個南燕國最為出眾的,甚至,還在那號稱雲洲三傑之一的西夜國太子之上。”燕南笑嗬嗬地坐在院中石凳上,細白的手掌摩挲著石桌上的道紋,若有所思。
“我原本有機會借助那五國大比走出雲洲這片土地,進入那更為高等的宗門深造,可惜為了那人放棄了這個機會。”燕柯沉默了一下。
“機會都是創造出來的,有什麼想不開的呢,等我恢複了,定陪你遊遍九大洲,看遍山河美景。”
“你倒是個開朗的。”
“唉,算不上,隻是生活本來不易,為什麼不活的輕鬆一點呢!”
“喲,六皇弟,做了那等下賤之事,想不到你還有臉出來見人。”領著四個大丫頭款步而入的女子,年華十八,麵色雪白,眼眸細長,卻如含了一汪動人秋水。隻是嘴唇稍薄,有一種略顯刻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