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三小將”集聚了高矮胖瘦,羅濤,王曉朝,方旭。
同學們愛關注成績好的學生,老師們愛關照成績好的學生。
方旭的爸爸是行知高中部的教育組主任,本身自帶家庭優越感,對任何優待有天生適應能力。羅濤是非常有個性的胖子,除了奧數題,一般不被別的事情影響到。“三小將”裏隻剩本性低調的王曉朝對這從四麵八方投過來的光芒感到無所適從。
一天早讀課,王曉朝正幫同桌在政治課本上畫預習重點,高三實驗班班長陸飛出現在教室門口。他的出現讓班裏立刻騷動起來,這可以從晨讀的聲音聽出來。
比如原本班裏的讀書聲是:
“貨幣是從商品中分離出來固定充當一般等價物的商品”
“價值是價格的基礎,價格是價值的貨幣體現”
“生產資料公有製是社會主義的根本經濟特征,是社會主義經濟製度的基礎”
突然變成:
“門口那是誰啊”
“不知道啊,挺帥的”
“是高年級的吧”
“他來找誰啊”之類話。
就在大家互相詢問的時候,陸飛很有禮貌的敲了敲教室的綠漆門,微微一笑:王曉朝同學,你出來一下。
王曉朝有點意外有點疑惑,隨手拿了本政治書,站在比她高一個半頭的陸飛麵前,仰視著他:同學,你找我?
此時班裏以女同學為首都自發的放低了聲音,靠窗的同學甚至還把耳朵往走廊這邊湊了湊。
陸飛望了一眼教室,含笑的說:你好,我是陸飛,高三實驗班的,我有點事找你。
王曉朝確定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這位,傻傻的點了一下頭:好的,你說。
這時陸飛把先前一直抱在胸前的課本攤開,隻見他攤出幾個粉紅色的信封,他把信封遞給王曉朝說:這是我們班同學托我轉達給你的東西,請你務必親自查看。
說著就要把信封塞給王曉朝。
王曉朝有點犯愣:這、是什麼?
看她沒有接的意思,陸飛幹脆笑著拿起她的右手,把信封放在她手裏:這是情書,最上麵的這封是我的,我和我們班的另外倆個同學很欣賞你,我們決定公平競爭,這麼做可能有點唐突,別介意,先看完再說。
王曉朝愣在原地,手保持著拿信的姿勢。
陸飛轉身走的時候,嘴角微微一揚:回見,王曉朝。
大學之前的校園戀愛統稱作早戀。早戀是老師和家長一致痛批與扼殺的。
可想而知陸飛如此高調的送情書給王曉朝帶來多大的煩惱。
羅濤在數學課後用筆戳王曉朝的後背,王曉朝回頭。
“陸飛他爸是副校長”。
王曉朝無言以對。同桌劉玉梅接過話頭:
你這麼快就打聽出來啦?
羅濤用筆推推眼鏡:
他奶奶家和我家在一個社區。
難怪敢這麼高調,最壞的後果不過就是被他爸領回家關上門上上政治課,也沒有什麼。
劉玉梅撇撇嘴:副校長的兒子又怎樣,副校長的兒子就能早戀麼,自己早戀就算了,幹嘛拖上王曉朝,人家好好的讀書招他了麼?
羅濤不以為然的埋下頭準備算題,隻說了句:自己和自己那叫自戀,早戀必須倆人搭檔。
王曉朝胡亂揉著額前劉海。
陸飛高調送情書的事在一天之類就以迅雷之勢傳遍高一年級。課間女孩子之間大多這樣談話:今天早讀課高三班有人送情書給王曉朝你知道嗎?
恩,知道知道。
旁邊有人插話:我聽實驗班的人說送了三封呐。
於是大家唏噓:成績好就是不一樣啊。
放學的時候方旭追上來,拍了拍她的後背:你別理那小子,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咱們全班人都能給你作證。
王曉朝聳聳肩:不是什麼大事,我爸爸媽媽很信任我。
方旭伸手揉揉王曉朝的頭頂。
王曉朝微微一笑說:謝謝你以及咱班全體成員,我回宿舍了。
轉身臨別時囑咐他別忘了明天帶去年的高考試卷複印件。
十一月天氣轉涼,王曉朝身著深藍色校服,懷裏抱著一摞書,在放學的人潮中,看起來隻是眾多孜孜學子中普通一員,但是在江南洋眼裏,卻是最特別的存在。
他背著書包,立在傍晚的校園梧樹下,看著視線可尋的那個特別的人,如此安心的感覺,像小時候媽媽摟著他輕唱的童謠,化作心中的繞指柔。
他果真應該回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