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璿以。
白凝霜。
璿承公主、梅花仙子。
皆是我。
那天被縛誅仙台,我其實是很難過的。就算,我裝的再如何高高在上、清冽徹骨。凰舞瀟,我那個時候恨極了你。為什麼呢?你名上為你的獸寵要殺我,其實和帝淩霄脫不了幹係吧?
我是他的未婚妻。
可我心上的,哪裏是他?
他曾是蕭淩締,曾是我的親哥哥。那一世,毀了我家國的,是顧卿兮。
他往後是妖帝,往後是我未婚夫。這一世,毀了我一世的,是凰舞瀟。
但我曾一心牽念,舍不得的,永遠是壽陽宮一片雪梅盛景裏驚鴻一瞥下的那個人。那時,我是蕭璿以,是皇家嬌嬌女。我從來不知道,天上地下可還能找出這樣子清潤儒雅、不染凡塵的人。
但凰舞瀟,連我初次見他,都是托你的福。他不放心你,終歸是要來看看你。
我找到了我的親哥哥,他叫蕭淩締,這曾是父皇一筆一劃寫下的名字。於是我自作主張,想要讓他認祖歸宗。但我仍然記得他那一天眉目堅定連考慮都沒有就告訴我不要。
所以凰舞瀟,我的親哥哥,為了你連親人都能拋棄了。他終歸一直顧忌的是你。
我第二次見到他,是在家國已破,京師淪陷的那一日。是,是因為我,蕭淩締連一麵都沒有見你。但他還要出麵。我知道他出城的時候,我站在壽陽宮裏,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也是我身為人身唯一見他的地方。
我忽然想跳舞。
我不知道我一身白衣翩翩,步步婉婉是什麼樣子的,但我其實很清楚地知道那個時候我其實是很漂亮的。因為在很久以前,那是被宮裏許許多人盛讚的一舞。家國淪陷我一無所有,我卻瘋狂地想舞。
他站在那棵樹下麵。
“你是誰?”
“碧溫玉。”
不認得啊,是不認得的。但我知道,冥冥之中的命定,大概就是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裏。我和他是一點兒交集也沒有的,對不對?
甚至,那日我脫胎換骨化作梅魂,他……竟忘了我是誰。
凰舞瀟,憑什麼?我知道啊,你是天之驕女。但我也曾是一朝公主。
壽陽的歲歲,大抵就是我腸斷之際,遺落的淚。
不過是到了後來,我才清楚,他溫潤如玉的麵皮,不過是對任何事漠不關心最完美的偽裝。他在乎的,從來隻有你。所以即便是那一日他嘴角笑意淺淺,知道了我喚作蕭璿以,也再也認不出我來的。
我曾想過那一日,如若他認出了我,我興許絕不會大動幹戈。但他沒有。我幾乎要瘋了,我要他,要他歡喜的是我、為之開顏的也是我。
但你這樣狠。
顏絕的毒讓我失了這張臉,甚至在不敢站在他麵前。哪怕,有麵紗遮掩,我卻宛如低到了塵埃裏,再不是那個風采絕豔壽陽宮裏的璿承公主了。所以,我恨毒了你。我不後悔一點兒也不。縱然此世荒唐,我已從不曾坦蕩。
若一定要說有什麼遺憾,不過就是,他眼裏從未有過我。
如今,壽陽,梅已碎骨。君,卻從未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