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善臉上微有遲疑，緩緩道：“師兄果真要去？”
法相輕輕點頭：“這是自然……我佛慈悲，普渡眾生。妖物作亂，豈有坐視之理？師弟話中之意，難道是不應去麼？……”
“不敢！”法善輕念佛號，搖了搖頭，緩緩道：“師兄既已有此打算，一切便聽從師兄的便是……”
“嗯。”法相輕輕點頭，看了一眼天色，道：“天色不早了，師弟你也早些歇息，此間事情，就由我來打理吧……”
法善輕念佛號，不再多言，轉身緩緩退去。
天近黎明，東方的天空已經出現了魚肚皮。法相往那湖心上的故人看了一眼，雙手合十，輕聲歎息道：“師父，等此間事了，天音寺便不再過問江湖之事，如此，也算是了了您的心願了……”
夜涼如水。
一望無際的戈壁之上狂風呼嘯，沙石滾滾。遠處的天空時不時劃下一兩道閃電，撕裂蒼穹。頭頂，一輪暗月正中掛著，卻是黯淡無光。這寂然的天地，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這是哪？”
黑暗中，一個聲音輕輕說道，話中有些許溫柔，聽來像是一個女子。
“不知道……”
一個男子答道，像是費了很大勁似的，“你……可不可以先從我身上下來？”
“啊？”
女子驚呼一聲，頓時一陣手忙腳亂，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一個男子從沙石坑中緩緩爬了出來，灰頭土臉。他的手中，抓著一把橙黃古劍。
荒涼的戈壁上，凜冽的西風，依舊在有些寂寞地吹著。
而這兩個人，便是張小凡與碧瑤了。
當日冰山之上，張小凡不願放開軒轅劍，不想，卻是被帶來了這地方。眼下視野裏一片荒涼，似是沒有盡頭，加之天色昏暗，目不能視。一時之間，兩人也不知去哪，便就在這沙石之上緩緩坐了下來。
張小凡隨手將軒轅古劍扔在一旁，看著身旁的綠衣女子，心中似是有些許悔意。這種比蠻荒之地還要蠻荒的地方，恐怕是要讓她受些苦了。碧瑤自是不知他的心思，仍舊將小灰抱在懷中，那個身體似是還有淡淡的溫暖，隻是這淒冷的夜風吹在身上，卻是有數不盡的涼意。
張小凡看著那一個微微有些單薄的身影，手中輕輕一動，已是將身上衣服取了下來，遞了上去，卻也並不說話。碧瑤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遲疑了一會兒，終是緩緩接過了衣服，拿在手中，卻也並未穿上。
張小凡轉過身去，看著淒冷的夜空和頭頂的暗月，幹裂的嘴唇輕輕一動，想說什麼，卻又是什麼也沒說。
“死神……是你殺的？”
輕輕的，碧瑤的聲音自身後轉來。
張小凡臉上一愣，隨即像是明白過來，卻又是思索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道：“你師兄還活著……”
這一句話，像是把所有的道理都說完了。碧瑤看著那個孤單的身影，嘴唇輕輕一動，終是沒有說話。
張小凡看著天際那輪暗月，卻是越看越覺得熟悉。恰在這時，遠處天空一記閃電劃過，緊接著，奔雷之聲滾滾而來，整個大地似是都在腳下震動。張小凡感受著這大地的震動，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兩個字：獸妖？！
一旁的碧瑤卻是臉色凝重，緩緩道：“這地方，好像是——修羅魔域……”
遠處，塵土飛揚，卻是不知有多少黑影隱藏在黑暗之中，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