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春偷偷打量一眼自己的父親,隻見紀玉林臉色如常,眼中卻露出一陣歎息。卻見張漢光眼睛死死凸出,不肯閉目。
紀玉林悠悠的道:“萬事都有因果,你張家為商不譽,貪圖錢財為其一。後來竟膽大包天,窺我家傳功法,一再欲圖擄我家族弟子為其二。生死大仇,不共戴天,都需要人命承擔!擔得下生,扛不住就死!”
紀春聽得心頭寒氣直冒,似乎連骨頭裏的燥熱都減少了許多。聽到紀玉林這些對張漢光說的又似自言自語的話,紀春感覺心裏沒有來由的心煩意燥。
紀春駭然的看著紀玉林,似乎覺得眼前的這人突然變得有些陌生。紀玉林出了一會神,很快收住了心思,盯著紀春道:“你懂了嗎?”
紀春一下愣住,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紀玉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紀春似乎想到了什麼:“張家難道又擄走過家裏別的兄弟?”
紀玉林語氣生冷的道:“紀平!”
紀春暮然如遭雷擊,顫聲道:“弟弟他…”
紀玉林看了他一眼,溫言道:“他沒事,被我從張家救出來,受了點驚嚇,沒什麼事。”
紀春冷汗開始往外冒,剛剛對張家一點戚然一掃而空,立馬心頭又是熊熊的怒火。雖然父親和眾位叔伯們沒有明說,但紀春多少也能看出一點意思,紀平體質出眾,將來必定是紀家的扛鼎撐門之人。說紀平是紀家的逆鱗也毫不為過,終於可以明白平日裏連買塊地皮都要爭吵半日的叔伯們,這次會如此迅速決然一致的顛覆張家。紀春又感覺自己心中有些異樣,倒不是嫉妒自己的弟弟,隻是為六叔家的紀秋感到不公,一股鬱氣憋在心頭透不出去。
紀春忽然扭頭看到了柳三娘,隻見她在火光裏麵眼帶關切,不知是不是視線的原因,這一向冷然的女子現在臉上一片酡紅,紀春心頭不禁浮上一陣柔意。
紀玉林幹咳一聲,紀春才回過神來。對著柳三娘一陣眨眼擠眉,柳三娘不明其意,一下愣住。隻聽紀玉林道:“三幫主,想必已經得知了我和張漢光以及張家的事情。我有一侄兒,被張家人綁走送到江心島上,不知三幫主可知道他現在何處?”
柳三娘還未說話,紀春在一旁急道:“父親,三幫主對這些事情是毫不知情,這點我可以作證。”
紀玉林有些訝異的看了紀春一眼,他麵露奇色,柳三娘在遠處應道:“紀先生大可放心,隻有紀公子還在這島上,我柳三娘一定保證他的安全,我已經派人出去尋找,紀先生和紀春…紀春公子在這裏稍息片刻,就會有結果。”
紀玉林看了柳三娘一眼,道了聲好,閉著眼睛呆在原處一動不動。
紀春看著柳三娘,不知該說些什麼,兩人一片火把中四目相對。有人開始在院落中開始收拾打掃起來,可憐張漢光被兩個水鬼隨意拖住不知拉到何處草草掩埋掉?有人給紀玉林搬來了凳子,紀玉林也不坐下,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眼見半個時辰已過,火把差不多都換了一遍,紀春焦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柳三娘也不禁冒汗,所有的人手都被她遣去尋人。紀春正欲出去幫忙尋找之時。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傳來一個清脆之極的少年聲音:“四伯!你在這裏嗎?我又被他們抓住了,快來救我!”
周圍的水鬼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看向場中那個閉目養神的人影紛紛擦拭額頭的冷汗。
紀春突然一陣狂喜叫道:“紀秋,我們在這裏!”
突然大門外閃出一個少年,白齒紅唇,活潑機靈的模樣,白淨的臉上卻沾滿了灰塵,正是多日不見的紀秋。他一眼看到紀春,叫聲“春哥”便便死死的抱住不肯鬆手。
紀秋趁機逃跑,如紀春所料外麵峽穀水流湍急,再加上島上戒備森嚴,他根本逃不出去,隻好在島上藏起來,隻是許久沒有吃東西,餓得難受。
紀玉林突然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紀秋,對柳三娘說道:“三幫主,人已找到,事情也了,我等就此告別!”
柳三娘忽然叫道:“紀先生,可否聽三娘一言?”
紀玉林楞了一下,紀春也是滿頭霧水的看著她,柳三娘不卑不亢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想和紀家結盟!”
紀春一下呆住,紀玉林神情微動,眉頭一挑語氣平淡的道:“可以!”
紀春感覺腦袋一片混亂,柳三娘也是一陣意外之色,她準備的許多說辭,在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她驚訝的問道:“紀先生為什麼這麼快就答應我?”
紀玉林一笑,輕聲道:“就憑你救了我兒子!你若是執掌水鬼幫日後不再為惡江麵,將來我可以許你一件事情!”
柳三娘臉色通紅,突然羞澀起來。紀春聽得莫名其妙,紀玉林哈哈一笑,拉起紀秋,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