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長永來到鄭州西郊的石佛藝術公社,鼓起勇氣應聘人體模特。畫室一位名叫王向榮的畫家接待了他。看到趙長永健康的體格,他連聲稱讚,並要求他將全身的衣服脫光。趙長永眼睛瞪圓了:“脫衣服?”王向榮也驚訝了:“你不知道我們招的是裸體模特嗎?”趙長永的臉頓時紅得像潑了血。
趙長永是個典型的中原漢子,把麵子和尊嚴看得比什麼都重,大夏天也經常穿長褲。讓他當著那麼多大姑娘小夥子的麵脫得一絲不掛,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可如果不脫,他去哪裏找一小時100元的工作?因為欠費,趙鵬已經一周沒輸血,而剛做完化療的趙欣甚至連一顆花生都吃不上!想到這裏,趙長永咬咬牙,將衣服一件件脫了下來……一個小時後,趙長永從王向榮手中接過100元錢,走出畫室,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三個耳光。
就這樣,趙長永靠給畫室當裸模,勉強賺到了一雙兒女的醫療費。他本以為這件事不會被人知道,誰知一位畫家將他的照片配上文字傳到了網上,趙長永做裸模的事連老家的人都知道了。有的老鄉見到他似笑非笑地說:“老趙,你身材不錯啊!”有的親戚幹脆罵他:“你丟我們老趙家八輩子先人哪!”
妻子知道這件事後,先是愕然,然後把臉埋在雙手中嗚嗚哭了起來。現實的艱難,讓她理解丈夫的難處,但自尊卻讓她不能接受這個現實。輿論的壓力,讓趙長永開始感到焦慮,頭發也開始大把大把地脫落。
重生
“爸爸,你為什麼要這樣作踐自己?!”2012年10月16日,趙長永剛從畫室回到醫院,便遭到女兒劈麵而來的質問。女兒眼裏含著淚水,兒子趙鵬沒說話,但心痛與不解卻寫在了臉上。原來,那天趙欣的一個同學來看望她,提到她的父親在做裸模的事。同學走後,趙欣悄悄到網吧,竟真的找到了關於父親當裸模的帖子。
女兒的質問讓趙長永無地自容。內心深處,他自己也無法說服和原諒自己啊!趙欣說著竟拔掉了手上的針頭,脫下病號服,開始收拾東西,趙鵬也作出了同樣的舉動。
趙長永嚇壞了,一會兒拉住兒子,一會兒又拉住女兒,手忙腳亂中一隻吊瓶被打碎,藥水流了一地。趙長永蹲下去,用手在碎玻璃中掬著藥水,心痛地說:“你看看,多貴的藥水,就這麼浪費了!”父親的行為讓趙鵬和趙欣既愧疚又心酸,他們抱住父親大哭起來……
經過趙長永苦苦相勸,趙鵬和趙欣總算安靜下來,不再吵著要回家了。但從那天起,兩個孩子開始拒絕打針和吃藥。趙長永急壞了,他們的主治醫生來到病房親自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欣哭著說:“我爸為了我們,吃了太多苦,我和哥哥不能再拖累他們。”
趙鵬也含著眼淚說:“請您說真話,我們倆到底能不能活,能活多久?”
醫生勸他們:“趙鵬如果有合適的骨髓,做移植手術的話治愈的希望在85%以上。趙欣也要好好配合治療。我知道你們心疼父母,但如果你們不配合治療,萬一出了什麼差錯,父母的付出不都白費了嗎?”
趙欣問:“如果我的病好了,能為我哥捐骨髓嗎?”醫生略為思索後說:“從理論上說,你這種情況不建議作為骨髓捐獻者,但也不排除恢複得較好,達到健康標準的情況。”醫生的話讓趙欣臉上浮起一絲紅暈。
從那天起,趙鵬兄妹倆對治療空前配合。趙欣每次化療後腸胃都翻江倒海,恨不得連膽汁、胃酸全都吐了出來。可她強忍著惡心,將父親細心為她調製的花生紅棗粥喝下去。
或許是藥物的作用,或許是精神的力量,趙欣身體各項指標開始神奇地好轉。2013年2月,趙欣作全麵檢查,竟然全麵恢複健康!趙長永夫婦喜極而泣。趙欣向主治醫生提出:想給哥哥趙鵬捐骨髓。
醫生沒有想到,大病初愈的她竟真的打算給哥哥捐髓。但人的身體畢竟不是一架機器,捐骨髓對正常人來說也會有一個損傷期和恢複期,她最好還是不要捐髓。趙欣的態度卻異常堅決:“醫生,求您了!父親給了我們每個人兩次生命,如果能為他減輕些負擔,也是我做女兒最大的孝心!”聽到她的話,趙長永以及在場所有的醫護人員眼睛都濕潤了,趙鵬緊緊拉著妹妹的手,泣不成聲。
2013年4月,經過精心調理,趙欣的身體達到了良好狀態。4月23日,在血液科全體人員的簇擁下,趙欣兄妹來到血液中心采樣窗口前。
4月30日,趙欣與趙鵬的配型試驗結果出來:他們倆的配型完全合適。趙鵬得救了!這是生命的奇跡,更是愛的輪回與互饋……雖然將近30萬元的手術費仍然是個巨大的難題,但是相信在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幫助下,一定能使籠罩這個家庭11年之久的陰雲散去,為趙長永一家迎來渴望已久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