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在閑聊中度過,初一新生晚上九點下課,隻上兩節自習。在第二節自習快下的時候,班主任叫男生們去領軍訓服裝,領回來之後直接發給學生們。教室裏剛拿到校服的男生們就開始試穿上衣了,不合適的趁早些就交換了。女生們則顯得很靦腆,扭扭捏捏的將軍外衣披在外套上,再拉上拉鏈,差不多也就行了。(不過我當時很奇怪,那時班裏女生大多十二三歲胸部也沒有發育起來,脫下外衣換件衣服有什麼的不方便?真奇怪,不過自從我學習了生物生理的那一課之後,我有些明白了。)
軍訓服試穿好之後,班主任宣布明天早晨開始軍訓,會很累,同學們回去早點消息。之後,同學們陸續的走出教室回宿舍去。
到宿舍後,我們八個人一人提了一個暖壺下樓打了熱水,回到宿舍裏直接洗漱完後便上床睡覺了。
熄燈時間是九點四十分,我們剛一上床燈就熄滅了。
亮堂的寢室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啊,睡覺!”一個頗為鬆懶的聲音輕聲響起來,而後,黑暗再次陷入沉寂。
沒有人再說話,我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康旭建的床位,剛才的聲音就是他發出的。
他似乎毫不在意,一點點異樣情緒都沒有。
然而,我卻十分的異樣。我是第一次在這樣的一個陌生的環境睡覺,心中便生成出一種怪異的情緒,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害怕”。
而是一種後悔似的感受。
我翻一下身子,麵對著牆壁,閉上了眼睛。一抹抹場景在我腦中升起,那是不同時候的我與家人在一起的場景。它們有一個相同的特點,都是我與家人吵架時的場景,我埋怨親人的那些情感,那時的樣子,那種厭惡的眼神。此刻,在我心中生動而清晰起來,並且它們令我的內心愧疚起來,一種沉重而煩悶的愧疚之感油然而生,令我忍不住鼻子發酸。
“媽媽,對不起。”我在心底喊道。
“爸,你是對的。”所有當時的過錯此刻才發覺是真的錯了,是因為身體遠遠離開家的緣故嗎?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可是,這種愧疚感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隨著記憶的反複回顧而強烈起來。每一個爭吵的場景,每一次錯誤過失,我都能從中找出可以令我懺悔的理由來。
我一次又一次的睜開眼睛,然後閉上。反複這樣幾次,眼睛卻有些絲潤了,黏液沾濕了睫毛後,我才發覺自己流了好多淚水。
心裏麵一陣的難受,感覺自己像個罪人,做了許多的錯事。但其實,也就是些無足輕重的東西而已。
這一夜,我因“生枕”很久後才睡著。
第二日,我被悠遠的號角聲吵醒,躺在床上,耳邊響著號角聲,我卻不願意起床穿衣。躺了近一分鍾,那聲音卻仍然不停,我幹脆蒙頭睡起來。等到那號角聲終於停止之後,我才從床上起來,開始穿衣。並不是因為那號角聲吵的緣故,而是因為那起床號在我現在用耳朵聽來竟出奇的有了股淒涼之意,昨夜的那種悲傷心理,不免又浮上心頭,影響得我根本不想起床穿衣。
我們611舍友們一齊從宿舍樓下來,發現外麵的地麵已經濕了一大片,而且天空中還飄落著零零散散的雨絲,令空氣中有股說不出的清冽的青草氣味。進入餐廳吃了早餐後,我們來到教室裏麵。時間流到七點鍾整時,班主任進入教室。她一走上講台便對同學們說道“今天早上因為天氣的緣故,所以軍訓推遲到下午。大家今天早上就自習吧。”
一聽到軍訓暫時取消,同學們都樂呼了幾聲。然後班主任又吩咐了代理班長一些事情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