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出乎意料的太平,太平的讓人有些不可思議。
邊關到京城,穿山越嶺,其中的山匪強人無數,來時尚且遇到好幾撥,為何回來的時候,如此太平?
太順利,反而讓人覺得不對勁。
不過好在京城已經不遠。
……
京城的繁華不緊緊表現在人多,還表現在那色彩繽紛的豔麗。
遠處巍峨的皇宮,泛著威嚴和滄桑,一股渾厚的曆史氣息撲麵而來,那就是大梁的心髒,承載者億兆黎民的興衰榮辱。
皇宮四周,高低錯落的亭台樓閣、佛塔道觀、院落府衙,數之不盡,遠處,雲煙嫋嫋,弦樂繚繞,暮鼓晨鍾,詩書吟唱,古樸中透著富庶,夢幻中透著真實。
大街兩旁,商鋪雲集,行人如織,商鋪前,攤販撕心裂肺的吆喝著今日的貨物,引來無數商客、買家。挑著擔子的貨郎,換著花樣唱著小調,向周圍傳達自己的貨物有多豐富,少男少女,湧上街頭,歡快嬉戲,惹得行人手忙腳亂。街邊巷角,一隻母雞咯咯的炫耀著自己的成果,引得婦人雞飛狗跳,鳥雀嘰嘰喳喳的站在街頭啄食地上孩童掉落的食物碎渣……
這裏不同於齊梁鎮的單調,這裏的人臉上掛著笑容,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無論是白發翁,還是黃發孩童。
這就是京城,天子腳下,萬民朝聖所在,是普天之下,最繁華、最富庶的地方。
馬車緩緩前行,小心地避讓街上行人,在大梁,律法嚴明,禦史成群,但凡一點點過錯,片刻功夫便會演變成一場牢獄之災,天子腳下的官兒,不好做。
“姐姐,人好多啊,你看,有泥人兒,我在書上見過。”
“嗯。”
“姐姐,你看,風車,比我們那兒的好看多了,顏色好多。”
“嗯。”
“姐姐,你看,那人衣服真奇怪,帽子怎麼像是一坨……”
“姐姐?”
“嗯。”
“姐姐,你怎麼了?”
“啊?”
“你沒事吧?”
“啊,沒事。”
……
……
楊家家主楊開山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蹙眉看著站在身前的兩名婦人,臉色難看之極。
兩名婦人渾身珠光寶氣,熠熠閃光,隨便一件便是尋常百姓一生的辛勞。
其中一位年長的婦人,乃是楊開山發妻,楊開山這位發妻不是尋常人,她是皇族,她是當今陛下的親姑姑,太祖皇帝的第三位公主,太宗皇帝胞妹。
而旁邊的一位美婦人,乃是大房楊伯謙的妻子,身份高貴,也不遑多讓,她乃是當朝太師蔡卞長女。
蔡卞,三朝元老,曆任三朝太師。
兩名婦人滿臉怒氣的看著一家之主楊開山,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老爺,你倒是說句話。”
“爹,我是絕對不同意讓雪兒嫁給那傻子。”
‘傻子’兩字一出口,楊開山臉頓時一顫,那眉心的川字頓時隆起,花白的眉毛下,楊開山一雙如同虎狼的眼睛,冷冷的盯著兩名婦人。
楊老夫人知道,丈夫已經怒了,這時候最好不要再說一個字。
楊開衫冰冷的目光落在兒媳臉上,楊夫人頓時打了個哆嗦,低頭不敢言語。
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彌漫在小小的書房中,讓兩名婦人喘不動氣。
“老爺,人來了——”
一聲呼喚,將書房中凜冽的殺氣衝散。
楊開山起身,片言不語,往外走去。
楊老夫人滿頭冷汗的看著臉色煞白的兒媳,勸道:“雪兒的事,不可急躁,老爺的脾氣我比你清楚,惹急了,他連當今陛下都敢揍,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穩妥。”
楊夫人深有所感的點了點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苦悶道:“娘,爹那可怎麼辦啊。”
楊老夫人胸有成竹的笑道:“不急,老爺雖說霸道,卻並非誰都不怕,我下午便進宮,請太後做主。”
太後,也就是楊老夫人的皇嫂。
楊夫人一喜,道:“娘說的是,太後如今垂簾聽政,大權在握,有她……”
“住口,你作死啊,這話如何說的出口,大逆不道,以後莫要在人前這般說,太後隻是輔佐幼主而已,你可記住?”
楊夫人一凜,點頭稱是。
……
……
楊開山待見到門外一男一女,頓時一愣,十多年不見,已然認不出兩人是誰?
“霍秀兒,見過鎮國將軍。”
“霍久,見過鎮國將軍。”
霍秀兒行完禮,心中惴惴,生怕弟弟有所失禮,讓人笑話,好在弟弟很乖,沒白教他。
楊開山一愣,繼而開懷大笑,滿懷的憤怒也隨之不見。
“秀兒真是女大十八變,老夫一時沒認出來,真是失禮了,莫要怪老夫啊。”
霍秀兒謙卑道:“秀兒不敢。”
楊開山看向霍秀兒身旁的霍久,心中想起手下所言,微微蹙眉。
霍久見這滿頭白發的老人看著自己,有些懼怕,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惹他不悅。
楊開山見霍久懼怕的樣子,忽而眉頭一展,笑道:“你就是小久吧,都長這麼大了,上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個嬰兒,想不到一眨眼,已經長這麼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