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國,攝政王府。
古香古色的書房,檀煙嫋嫋、墨香繞指、燭影微顫,無形中配合得緊密無隙。鑲嵌在屏風上的一麵銅鏡裏映出一個沉穩雋逸的身影,鏡麵模糊了男子的容,那份冷峻肅雅卻一絲不苟。
“王爺,月姑娘到了。”
“讓她進來。”
男子慢條斯理地批閱著奏折,淡淡地回了一句,聲線清醇又淺涼,似凝冰的雪。
書房門被打開,一名書生裝扮的少年走進來。少年摸樣俊俏,走路的姿勢卻搖曳生香,蓮步如花一派女兒態。男子頭也未抬,似沒發覺少年的異樣,又似冷漠入骨懶施一眼。
月飛歌癡癡地凝望著這個她日思夜想的男子。
他,依舊美如神明、高貴如斯,卻也冷漠無情。仿佛,對他而言,她已經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或者……她一直都是。
“爺……”
一出口百感交集,濃鬱的悲傷在書房蔓延,混合著檀香的味道滋生出淡淡的悲戚,深入心脾。
男子終於抬起頭,瞥之一眼,拒絕了她所有的深情:“回去。”
月飛歌身形一晃,臉上的人皮麵具因她不自然的表情而顯得似哭似笑:“爺,數月未見,您不關心飛歌在他國可好,風塵仆仆而來是否疲了,反而趕飛歌走……您讓飛歌回哪兒?”
“虞國。”
男子站起身,修長挺拔的身姿讓月飛歌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他。這一刻,她想不顧世俗地衝過去抱住他,尋求安慰和庇佑。當衝動破開理智的時候,行動往往早先一步……真的抱住這個朝思暮想的男人時,她自己也驚訝了,卻不後悔,反而抱得更緊。
“我不要!爺,我哪兒也不要去!您就當可憐我,不要趕我走好不好……離開你我會死的……”
淚水溢眶,濕了人皮麵具,也柔化了月飛歌克製情感的心。她任性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裏,不敢看他的臉是怎樣的冷若冰霜,也不敢聽他會說出怎樣冷酷的拒絕,她多麼希望時間凝固在這一瞬,直到被他毫不留情地推開……
“飛歌,你已是虞國皇後,不要讓我為難。”
“為難?”月飛歌癡癡重複,忽然笑了出來。
十年癡戀,十年真心,到頭來,卻換來他一句要她去聯姻!
他是雪國掌握生殺大權的攝政王!他手握百萬精銳雄獅!他是江湖最大門派的掌門人!他的財富遠比明麵上富可敵國!這樣一個有權有勢又霸道獨裁的他,會需要用聯姻這樣的手段去拉攏一個小小的虞國?且這世上還有能讓他為難的事嗎?
他分明是在擺脫她!
她凝望著男子俊美無儔的容,那雙濃墨純粹的眼眸犀利如冰,粗糲的劍眉微微蹙起以示不悅。隻是,她早已不是昔日那個謹言慎行唯恐惹他不快的小侍女了。
愛恨交織,在她心中衍生出視死如歸的勇氣,她走上前如泣如訴:“爺,從十年前你救下我那一刻起,我便知,這一生,我是逃不開了。十年來,你教我學問,教我醫術,教我做人……可是爺,我不是聖人,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弱女子啊……”她喜歡上他有什麼錯嗎?
男子緘默不語,似無動於衷,又似冷漠不屑。
四目相視,一雙深情控訴,一雙冷淡無波。
他的眸……那雙像墨汁一樣的眼眸卻能散發出拒人千裏的冷!冷得讓人想到萬年冰封的雪,永不消融!
月飛歌讀不懂他的冷,卻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刻,這冷,是她致命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