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盡頭才看到,裏麵有一個窄窄的入口。那裏的蘆葦,被小船擠向兩邊。通過這個入口,進到裏麵,才看到,這裏又是一片天地。
寬闊的水麵,後麵是一片高地,上麵有一所小房子。這裏地勢很高,小房子前麵還種著各色蔬菜。小島上還活動著幾隻雞,幾隻鴨子。
上了岸,老頭說:“這就是我‘府’上了。”都別閑著,一起動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三個人分工合作,時間不大,一桌子飯菜就好了,三條魚,就是一盆,還有雞蛋鴨蛋和素菜,棒子麵貼餅,還有加了糖的蓮子湯。肖飛說:“大爺,這太豐盛了。你的日子滋潤啊。”
老頭歎息道說:“時間不夠,要不該殺雞給你們吃。”
白玲說:“那不行,吃了雞,就沒有雞蛋吃了。”
老頭說:“我要走了,離開這裏了。沒人吃這裏的雞蛋了。”
肖飛一愣:“走?去哪裏?”
老頭神色黯然,搖搖頭說:“不知道。”
白玲說:“這裏不是很好嗎?”
老頭垂著眼皮,有氣無力地說:“是啊,是很好,可是我當初來的時候發過誓,這裏有了外人進來了,我就走了。”
你不來說:“這麼說,你這裏從來沒有人來過?”
老頭說:“沒有。二十年了,這裏從來沒有生人來過。這周圍七八裏,和外麵是隔絕的。”
老頭一個勁地勸肖飛和白玲多吃,自己卻隻動動筷子,幾乎沒吃什麼。白玲說:“老人家,你吃呀,你沒怎麼吃呀!”
老頭臉色有些蒼白。笑笑說:“我老吃這些,膩了。你們多吃。”
說話間,飯已吃過。肖飛說:“老人家,該說說你的故事了。我們的情況——”
老頭說:“你們的情況我知道,猴子白玲,是吧?不然我怎麼會陪你們玩上幾十天?”
肖飛說:“我們知道,你這些日子在教我們水裏作戰的功夫,其實,你是我們的師父。我們給你磕個頭吧。”說著和白玲跪下去。
老頭把臉轉開,說:“不要來這一套,我怎麼配做你們的師父。起來吧,我給你們講講我的事吧。我的真名就不說了。你們知道我叫鄧繼昌就行了,你們知道有一個叫鄧世昌的人嗎?”
肖飛說:“是甲午海戰致遠號的指揮官嗎?”
老頭眯起眼,陷入遙遠的回憶之中,緩緩說道:“對,就是他。我是他的隨從。那年我二十三歲。在大東溝海戰中,鄧大人指揮“致遠”艦奮勇作戰。
“戰鬥中,我們的旗艦被擊傷,大旗被擊落,鄧大人立即下令在自己的艦上升起旗幟,吸引住敵艦。
“我們的致遠號在戰鬥中最英勇,前後火炮一齊開火,連連擊中日艦。後在日艦圍攻下,“致遠”號多處受傷,全艦燃起大火,船身傾斜。
“鄧大人鼓勵全艦官兵道:“吾輩從軍衛國,早置生死於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倭艦專恃吉野,苟沉此艦,足以奪其氣而成事”
“他駕艦全速撞向日本主力艦‘吉野’號右舷,決意與敵同歸於盡。
倭艦官兵見狀大驚失色,集中炮火向“致遠”射擊,不幸一發炮彈擊中“致遠”艦的魚雷發射管,管內魚雷發生爆炸導致“致遠”艦沉沒。
鄧大人墜落海中後,我以救生圈相救,被他拒絕,並說::‘我立誌殺敵報國,今死於海,義也,何求生為!
“他的愛犬‘太陽’亦遊到旁邊,口銜其臂救他。鄧大人誓與軍艦共存亡,毅然把他最喜歡的狗的頭按入水中,自己也同沉沒於波濤之中,與全艦官兵二百五十人餘人一同殉國。”
“其實是二百四十九人。我水性好,又怕死。便靠一個救生圈在海上漂流,後來被一隻漁船相救。
“我怕死,沒有和鄧大人一起死,我愧對先人。如今倭寇又來欺負我們了。我盡我所能殺了一些鬼子。”
老頭起身,趔趔趄趄從屋裏抱出幾抱步槍,一色的三八大蓋,還有其他的一些軍用物資。老頭說:“這些請你們帶走,一共是五十支步槍。
“我別的本事沒有,隻會一點水裏功夫。都教給你們了。”
老頭從身邊取出那根釣竿說:“這東西有個名字叫子牙竿,你喜歡就拿去吧。”
老頭突然雙手抱住胸口,嘴一張,吐出一大口鮮血。本來黧黑的麵孔,變得蠟黃,慢慢倒下了。
肖飛和白玲嚇壞了,連忙撲過去抱起老頭:“師父師父,你怎麼了?”
老頭睜開眼:“我去對鄧大人說:我盡力了!”眼睛慢慢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