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出二三裏，大哥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三弟，我們歇會兒，我實在是跑不動了。”
肖飛用手一指，說：“大哥，你看。”
大哥肖雨說：“看什麼呀？”
肖飛說：“看那城牆呀，離我們這裏也就幾裏路，我們現在還是在人家眼皮底下，還沒有脫離危險。”
白玲說：“猴子哥，讓大哥歇會再走。他沒吃過這樣的苦。”
肖飛說：“不行！大哥，我們再走幾裏，稍微安全一點了，我們再歇息好不好？”
這時的肖雨，臉色蠟黃，警察的大簷帽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烏黑的分頭，淩亂地披在腦門上。
肖飛和白玲的警服早已扔掉。幾場肉搏打過，身上滿是鮮血，衣服也是破爛不堪。
大哥肖雨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辛苦，一宿沒睡沒吃沒喝，再加上精神高度緊張，體力已經大大透支。他知道肖飛說的有理，他們現在還在危險中。他支撐著站起來：“走吧，三弟。”
白玲說：“我們慢點，不要走的太急，照顧一下大哥。要不我們就背著大哥走。”
肖飛蹲下身，來，大哥，我背你一會。”
肖雨說：“算了，三弟，還是我自己走。我們慢一點走就是。”
肖飛說：“大哥，你跟三弟還客氣什麼？來吧，上來。”
白玲說：“大哥，你上去吧，讓飛哥背你一程，等會我再背你。”
肖雨還猶豫，肖飛把背囊轉到胸前，他把步槍交給白玲，一把拉過肖雨：“走吧大哥。”肖雨隻好朝肖飛背上一趴，肖飛背起大哥肖雨：“走吧，妹妹。”
三個人順著小溝快速繼續向前跑去。
太陽升起來，天空中一絲雲彩也沒有，今天又是個好天氣。南風吹來，帶來濃濃的春天氣息。遠遠聽得，清江城裏還有零零落落的槍聲傳來。
一夜苦戰，所幸大家都活著，連傷都沒有。真幸運啊！再走幾裏路，他們就脫離危險了，鬼子再想抓住他們已經不可能了。
蝙蝠網的事結束了。該轉移的都轉移了，該隱蔽的隱蔽了。苗條大姐犧牲了，金秋犧牲了，劉振國犧牲了，地瓜嚇死了，田鼠處決了，羅大河接替肖雨成為蝙蝠網的最高領導人，肖雨隨肖飛白玲回到軍區，將有專人護送去上海，從事更高層的情報工作。
一切ok!
肖雨說：“三弟放我下來，現在我歇過來了，自己可以走了。”
肖飛一邊撒開步頭，快速前進，一邊說：“大哥別動，我背著你走。看到前麵那片樹林了嗎？我們到那樹林裏吃點東西，喝點水，歇一會再走。”
一裏多路外，果然有一片樹林，雖然是冬天，樹葉落盡，百草枯萎，但總比在這曠野裏無遮無擋的容易藏身。
突然，大哥方誌公的身子一抖，冷不防一股大力向前一推，肖飛一個前衝，趴在了地上。大哥滾落一邊。
這時耳朵裏才聽到一聲槍響：“啪！”
肖飛一激靈，恐怖像一塊巨大的黑幕，忽地罩落下來，驚恐地喊道：“大哥！你中槍了？”
白玲喊道：“大哥中槍了！”上前一把扶起肖雨，肖飛跳起來，一把抱住方誌公：“大哥，大哥，你怎麼啦？”
鮮血，從方誌公的後背汩汩地往外冒。肖飛大叫：“大哥，你怎麼啦？”
白玲驚叫：“鬼子的馬隊！”
七八百米開外，十幾匹戰馬馱著鬼子向這邊疾奔而來。肖飛全然不顧。隻是不停地呼叫：“大哥，大哥，你怎麼啦？你別嚇唬我呀，大哥！”
那是一隊騎兵，他們奉命前來搜捕大鬧清江浦的八路軍和逃跑的警察局長。他們看到這小溝裏有人在奔跑，遠遠打了一槍，並沒有打算命中，因為那三個人還遠在射程之外，但那一槍偏偏就打中了。
那顆子彈飛行了八九百米，又穿透了一層棉襖，然後鑽進肖雨的身體，就停在那裏不動了。
“大哥！大哥！”
白玲的眼淚唰唰流淌。鬼子騎兵射出的子彈“颼颼”飛來。十幾匹馬轉眼已經進入步槍射程之內。白玲一搖頭，甩去眼淚，一把拉起肖飛，把步槍塞在他手中，喊叫：“飛哥，消滅鬼子騎兵，不然我們都得死！”
猴子仰天大叫：“我草泥馬的小鬼子——“
咬緊嘴唇，接過步槍，閉上眼睛，吸一口氣，狂叫：“妹妹！我們打！”
檢查一下，槍膛裏子彈是滿的。二人端著槍，突然站起來。喊一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