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上的灰塵已經被打掃幹淨，隻是已經發黴的被褥實在沒法用，於小戌幹脆就和衣而臥。可是凹凸不平的土炕表麵硌得他脊背生疼半天難以入睡，他索性爬起來點上油燈，大半夜的翻看起張老給的書。
張老編纂的這本《基礎草藥大全》並沒有使用什麼晦澀的詞語，全部都是一些淺顯平常的文字，可於小戌根本就沒有一點醫學基礎，老於叔是個苦哈哈的守山人，大字不識一個。雖說在流浪的三年中他偷偷地在私塾外麵聽過幾次先生講課，但這點水平根本不足以讓他有能力通讀全書。這不才翻了兩頁，就有一大堆的字不認識。
對著張老的書大眼瞪小眼半天，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字仍舊是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急的於小戌是抓耳撓腮。
“怎麼辦？怎麼辦？”於小戌焦急的自言自語道，“這下子完了，張老隻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別說把書背下來了，我連字都認不全。”
自從正式進入柳家，又被柳三發配到這藥園，於小戌就一直緊繃著神經，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被自己一個不小心搞砸，從而導致自己重新回到衣不遮體的流浪生活。此時又麵臨張老的測試極有可能通不過的狀況，他的身體和精神早已疲憊不堪，望著書頁上密密麻麻的方塊字，於小戌覺得那字慢慢的模糊起來，仿佛像曾經見過的一張張嘲笑、嫌棄、鄙視的麵孔，不知不覺間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小子，起來了！”
一個隱隱約約仿佛從天邊傳來的叫聲把於小戌從酣睡中驚醒，他一睜眼就看到一張老樹皮般的臉正對著自己，嚇得他一骨碌爬起來，這才反應過來這臉的主人正是昨日見過的張老。
抬頭瞧瞧窗戶，外麵似乎還是一片黑暗。於小戌稍稍定下心神，恭敬的說道：“張老您怎麼來了，不知有何吩咐需要弟子去做的？”
張老的眼睛仿佛永遠睜不開一般，轉動下昏黃的眼珠環顧四周，目光在堆在地上一角的發黴被褥上稍稍停留一下，方才開口道：“昨天你來的急，有些規矩當著外人不方便說，現在說給你聽。
以後每日早上五更天去山上的小溪挑水，我這藥園裏的草藥一日需澆水兩次，平常不需要施肥，但需注意蟲害。日間你可以在園內對照著我給你的書辨認草藥。
考核沒通過之前你隻需要做這些工作就行，平時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會像今日這樣叫你起床了。”
於小戌聽了這番話，心中暗暗叫苦，看來自己以後連個囫圇覺都沒得睡了，隻好老實地答應下來。
張老見他態度還算端正，點點頭便走，臨出門前停住腳步：“這藥園確實多日沒有柳家弟子入住了，被褥都發黴了。想來你這一晚上也是難熬。上午就放你一晌假，去雜役堂領一套新的被褥吧。”
於小戌還想再問問自己大字不識幾個該怎麼辦，話到嘴邊卻又忍著沒敢說，目送著張老的背影離去。
“唉~苦日子才剛剛開始啊。”他重新躺回土炕上，心中滿是愁苦，連那被硌到的背都不覺得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