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想著,與其這樣,不如索性再度入世,再一闖情關?”卿玉軒歎了口氣,實在不知道該斥責他還是該罵他。
這種情況,屢見不鮮。
有的人借助仇恨的力量而突破,有的人借助女人雙修突破,還有人幹脆是嗜殺嗜血,凶殘突破。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不管是借助什麼,但隻要是依賴於外力,就一定不會達到真正的巔峰,尤其是這種刻意的作法!
萬承顯然是打算借助感情的沉淪來以此突破,這也不算多麼出奇的作法。
“正是如此!”萬承點點頭,“那時候本座兩世修行,以萬承之名仍有一萬七千多歲的年紀,但因為本身修為深湛,再加上駐顏有術,卻也隻如同二十許人,再加上易容之後,與原本麵目判若兩人。”
“下山之後,幾乎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萬承悲哀的吸了口氣,道,“我一心想要追求那種傷心魂斷的感覺,自然是尋找了一位天賦不高,不能夠修煉靈力的姑娘,至今還記得,她叫千嬌。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但天生身體孱弱……”
“本座……本座……”萬承幾乎語不成聲,“本座既要傾心相愛,付出一切感情,卻又要眼睜睜地看著她香殞玉消。這種感覺,實在是……”
“數年之後,她為我誕下一子,就此身體更是衰弱,再過了兩年,沉屙愈法嚴重,終於與世長辭……”萬承聲音顫抖,“臨死前,她抓著我的手,說,無論如何,要照顧好我們的兒子……然後說了一句話,就一瞑不視!”
“但她最後的那一句話,卻讓本座一直到現在,一想起來就是心傷神斷,內疚的撕心裂肺……”
“她說,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我不怪你。能與你相處這幾年,夫妻一場,我很滿足,真的很滿足,這一生,足夠了……”萬承老淚縱橫,突然間幾乎泣不成聲!
卿玉軒深深的歎息一聲;又是一個蘭質蕙心的女子。
隻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
這個萬承,倒也是真狠心。
而他的遭遇,雖然是自己製造的,卻也的確夠慘的,他雖然得到了他所需要的那種突破時心傷魂斷的感覺,但卻一生永遠也走不出來了。
以女子直覺的敏銳,這位長時間的枕邊人,若是再發覺不了萬承的異常,那才真是怪事。
但最為難得的是,這位女子從頭到尾沒有要求任何東西,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在自己心中隱藏,唯恐自己提出來,就破壞了這段美好姻緣。
能夠與自己深愛的人廝守幾年,她已經心滿意足,別無他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隻有自己的兒子而已……
或者,正是這份深情和寬容理解,才讓萬承一生痛苦,直到如今吧?
極於情、極於愛、極於心……但這種刻意,卻讓他自己痛苦一生數萬年歲月仍不能忘!
尤其是,還有千逸時時刻刻在提醒他。
“本座本想將小逸托付給值得托付的親戚,度過尋常孩童平凡卻富足的一生,卻意外發現,小逸他居然有天生的慧眼!”萬承帶著顫音長歎一聲。
黯然良久,才道,“那時候奪天之戰,異族人的隱身之法,給我們造成了難以想象的傷亡!於是我,於是我……”
“於是你就把自己的兒子帶上天聖山,用天下蒼生這樣的大帽子,足足鎖囚了你的親生兒子萬多年的歲月,也因此斷送了他的終生幸福!真是偉大,好偉大的父親!”卿玉軒冷靜、犀利的道。
實則卿玉軒也忍不住在心中由衷長歎,這些三大聖地的人,為了那奪天之戰,真不知到底犧牲了多少?
犧牲的,絕不僅僅是生命,還有親情,友情,愛情,等等所有的一切!
傻嗎,蠢嗎?高尚嗎,值得崇敬嗎?還是值得唾罵?
這一刻卿玉軒隻覺得心中很亂,他可以用作為父親的角度譴責萬承,以一個薄情郎的罪名指責他,可是其他,卿玉軒竟找不到合適的譴責理由。
這種精神,她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去評價!
到底是該提倡歌頌還是該大力抨擊……
眼看著麵前的萬承,卿玉軒真正說不清楚,自己到底該對他有什麼樣的看法,是佩服,鄙視?痛罵,歌頌?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真正是一點也不假!
但能夠讓卿玉軒心中感受到如此複雜的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這位當代有數強者當真正是兩世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