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卻差點和一個人撞個滿懷,是秀春。她破天荒地沉默,低著頭兀自往外走。
“嘿,這丫頭今兒邪性,幹嘛見我來就這麼急著走?”嘉貴對著她的背影不滿地嘟囔著,轉頭對小玲由衷讚許道:“還是弟妹好,什麼時候都笑臉相迎的。”
“哥快坐吧,可巧大哥也剛來一會兒。我去給你們做下酒菜去。”
嘉貴一看程府也在,正好可以一塊兒商量一下。他坐下來,覺得氣氛有點兒沉悶,便問:“怎麼了?”
那倆相互看看。“沒事兒,秀春妹子要走了。”強牛說。
嘉貴這才恍然,一定是自己和青兒的事,讓她知道了。不覺無奈地搖搖頭說:“我真的沒轍了。不想傷她,可到頭來還是傷了她。”
“緣分戲弄人,也是沒辦法的事。”程府說。
“不過總算是苦心人天不負啊,青兒姐終於肯接受你了。真替你們高興!”強牛說。
提起青兒,嘉貴心裏暖流暗湧。他笑著說:“她是接受我了,可他爹媽在沒完沒了地為難我。”
“別急啊,大江大浪都闖過來了,這小河溝還在話下?繼續努把力就過去了。”倆人給他打氣。
“但願別在小河溝擱淺。嗨,先不說這事了,我得去趟關外。”
“去關外幹嘛去,有肥票了?”
“不是,有可能我三哥正在那兒受苦受難呢。”接著他把張興說的話,扼要地轉述了一遍。
那倆人跟聽天書似的,一時難以致信。
“我想好了,不管真假,我都得去印證一下。否則,永遠都不會安心。”嘉貴說。
“我們跟你一起去。要真是嘉富,咱想法子把人救回來吧。”哥兒倆爭著說。
嘉貴一聽,當即決定下午就去客棧找張興,讓他給帶個路。又想起秀春的事,便問:“秀春什麼時候走?我去送送她。”
程府說:“還沒最後定,這不我們都在挽留她。你這邊和青兒突飛猛進的,她一時接受不了。等過兩天靜靜心,能聽得進勸解了,沒準兒就不走了呢。”
“嗯,替我轉告她一聲,她也是我一兄弟。”嘉貴說。
“你自己說去,我們誰也代替不了你。沒誠意!”強牛把他頂回來了。
嘉貴一聽:“好好好,我親自跟她說去。”
小玲的菜上桌了,仨人邊吃邊侃去關外的事。
朱嘉貴以風卷殘雲的速度填飽了肚子,又喝了一大碗蛋花湯,這才站起身往外走。
…………
見到站在門口朱嘉貴,張興一點也沒覺得意外。
“張爺,我決定了,去關外。不過長這麼大沒出過遠門,您得給我帶帶路。所有挑費由我出,生意耽誤的錢您也開個價。”
張興看著眼前這個爽快的後生,故意嗔怪道:“雖然是在商言商,我也還沒鑽錢眼兒裏去呢。要真心計較這些,我壓根就不管這檔子閑事。”
“我做事喜歡先小人後君子,張爺您別介意。”
“別的都不必提了。你就說哪天準備動身,我安排一下咱就走。”
嘉貴想想:“那咱就定後天吧。”
“嗯,那說定了,後天早晨咱一塊兒進北平城趕火車。”
臨走朱嘉貴免不了又是一番感謝。張興擺擺手:“別那麼客氣了,咱打交道的日子還長著呢。”
…………
從客棧出來,他就去了鎮上。快到聞家繡坊門前了,身邊跑過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被他抓住了胳膊。他掏出倆大子兒,放在孩子髒兮兮的小手裏,說道:“拿著。看見前邊那家鋪子沒有?把裏麵那個好看的姐姐給我叫出來,錢就歸你了。”
孩子一聽高興地去了,果然一會兒就把青兒叫了出來。不等她猶豫,他就故技重施,帶著她騎馬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