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拉底以平靜的,甚至喜悅的心情迎接死亡的到來。他相信,人死後可以到達另一個世界,那裏是“充滿希望”的開始。隻有通過死亡這扇門,才能使肉體獲得解脫。他說,人生就像正在排練的一場戲,而這場戲是由上帝導演的,上帝善意地把人類的靈魂放入肉體這個“柵欄”中,死亡是軀體解脫的方式,隻有這樣,才能進入更美好的世界,才能掌握更多的真理。因此,死亡並不可怕,相反的,對於善良的人來說是美好的開始。
蘇格拉底相信,無論心地善良或作惡多端的人在死後,都會被帶到神的麵前接受審判。作惡多端的人,必將受到懲罰,而後才能獲得解放;善良勇敢的人,也會得到應得的獎賞。例如,曾經褻瀆神靈、不孝順父母或犯了罪的人,都會被丟入黑暗的深淵,備受煎熬;做善事的人則可以過著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
蘇格拉底一生致力於哲學,為使“靈魂臻於盡善盡美”而努力,希望死後能到達自由自在的永生世界。他滿懷希望與信心,期待著到達他心中渴望的世界。蘇格拉底有關靈魂轉移或靈魂不滅的觀點,成為歐洲學術與道德上的一種傳統,直接影響歐洲兩千多年,並成為基督教理論的先聲。
最後一麵
蘇格拉底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處決的這天,許多人都聚集在監獄外等著見蘇格拉底最後一麵,他們是蘇格拉底的親人、朋友、學生和其他一些來自不同地區的人。但蘇格拉底最得意的學生柏拉圖,這天因為生病而無法前來。據記載,柏拉圖在他的恩師被處死後,從當時看望蘇格拉底的人那兒,聽他們詳細講述了所有發生的事情。有關蘇格拉底的生平資料,最可靠的莫過於柏拉圖的著作和色諾芬的《回憶蘇格拉底》中所寫到的事跡了。
監獄的看守來了,對聚集在外麵的人下了命令,沒有經過允許,門外的人一律不讓進去。監獄的看守又說道:“現在有11名獄吏組成的執法隊在蘇格拉底的囚室中,他今天一定要被執行死刑了。”說完,他就走開了。當時雅典的監獄裏設有由11名獄吏組成的執法隊,其中有一人是秘書,處理日常事務,這些人每年改選一次。
獄吏打開囚禁蘇格拉底的牢房的門,讓前來看望他的人進去。他們看到剛剛被卸去鐐銬的蘇格拉底,此外還有他的妻兒。蘇格拉底的妻子讚西佩見到進去的人後,禁不住哭泣起來。蘇格拉底不願見她如此傷心,就讓克力同找人把讚西佩送回家。克力同的仆人把掙紮著不願離去的讚西佩帶走了。蘇格拉底輕鬆地盤腿坐下,他微笑著說:“我的朋友們,我現在感覺非常快樂,這真是太奇怪了。快樂和痛苦不會同時來到某個人身上,但是如果你追求其中的一個,而且捉住了它,那麼你也幾乎總是會同時擁有另一個;它們就像附著在一個腦袋上的兩個身子。我敢肯定,假如伊索想到這一點,那麼他會就此寫一個寓言,就好比說,神想要製止它們不斷的爭吵,但發現這是不可能的,於是就把它們的頭捆綁在一起。這樣一來,其中的一個無論在哪裏出現,另一個也會跟著出現。我現在完全就是這種情況。長時間帶腳鐐使我的腿很疼,但是現在我感覺到除去腳鐐後隨之而來的快樂了。”
朋友們與蘇格拉底滔滔不絕地討論著。在蘇格拉底生命的最後一天,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討論中度過的。
時間過得很快,離死亡越來越近。克力同問蘇格拉底:“你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你的家人或其他任何事情,我們都會盡力照顧好的。”
蘇格拉底回答道:“沒什麼要交代的事情。隻希望你們能按照我平常所教導的那樣去做,並且好好照顧自己。你們若能好好照顧自己,就等於是幫助了我和我的子孫。如果你們連自己都無法照顧得當,做事情也不遵守我的教導,不管你現在是如何鄭重其事地答應我為我做任何事情,都是無濟於事的。”克力同答應蘇格拉底會盡全力去做。
克力同接著詢問了蘇格拉底想要被怎樣安葬。蘇格拉底並不在乎自己的身後事,他讓朋友按照他們的意願去做就可以了。蘇格拉底認為,隻有朋友們的心中有他,他就永遠存在。
蘇格拉底微微一笑說:“各位,克力同並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我,他以為不久後看到的屍體才是我,所以向我提出如何安葬的問題。在我喝下毒藥後,我會告訴你們,我隻是到另一個國度去了。有關這個問題,剛才我們談論了許久。這是因為希望你們冷靜下來,同時也是在安慰我自己。可是剛才的談話,好像克力同並沒有聽進去。我懇求你們向克力同保證,我死後是不會留在這兒的,會去離這兒很遠的樂園。這樣,也許克力同的心情就能平靜下來。當他看到我身體被焚化或埋葬時,他的悲慟或許會少一些。焚化時,他會感到那並不是在虐待我;埋葬時,他不至於說:‘埋葬的是蘇格拉底。’親愛的克力同,你必須丟掉那些沒有實際意義的想法,以減輕自己心靈的痛苦。你要鼓足勇氣說:‘埋葬的隻是蘇格拉底的軀殼。’關於怎麼樣安葬我,就照你的意思,按照大家慣用的做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