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意氣將軍夢(三)(1 / 2)

“江盛秋,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撞到我麵前的——”我略微使勁地掙紮了一下,但製住我的兩個侍衛手勁大的很,竟然絲毫不動。為了不自討苦吃,我放棄了掙紮,改看向這個服飾華貴妝容精致的女子——其實以我平時的性子,是不太記人的,尤其是不相幹的人——可那一日,我在雜七雜八的記憶之中,奇跡般的搜索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昌遲知州之女,韓瑜。

在我印象中,好像還不是個嫡女。

知州這個官自然是不小,最起碼夠得上我這個侯府之女認識了——但也就是個臉熟而已。

在天高皇帝遠的昌遲,我長平侯府的決定,和聖旨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從來都是被巴結的對象,從未被如此對待!

我第一次見到韓瑜理直氣壯地站在我的麵前,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一句徹徹底底的實話:“江盛秋,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憑什麼你一出生就是侯府小姐,別人就都要巴結著你?”

我知道不應該,可是還是笑了——那是自侯府被圍、大哥被殺、爹爹端坐涼亭欣然等死後,繼張伯指揮著最精英的護衛拚死將我從密道送出、但遭遇追兵一個個為護我而死後,我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一天以來,我的胸口像是燃著一把烈火,燒得我整個人都不甚清醒——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重兵圍府、不知道為什麼爹爹和大哥不逃,不知道出門遊曆的三哥身在何處,不知道京中的外租家是不是有什麼變故——我孤身一人,就算是在經常跑出來玩兒的城中,也是寸步難行。

躲來躲去,一直挨到半夜,還是被這位晚歸的小姐抓了個正著。

——其實躲也沒什麼用,已經封城。

我忽然領會了爹爹送出我的用意來——侯府裏直係旁係那麼多人,少了個小姑娘,還是比較容易混過去的,因為我逃了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可他卻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些閨閣小姐的心,狠得更可怕。

所以我也就不逃了。

我就盯著韓瑜看,看得她渾身不自在。我想知道,她願意巴結著我、我不願意理她,是怎麼就變成非要別人巴結我了?她自己一廂情願的做法,最終卻要扣到我的腦袋上。

韓瑜麵上嘲諷的表情忽然掛不住了,她的眉間飛速劃過一絲惱羞成怒,一直單邊翹起的唇角抿平,終於明明白白地露出凶色:“不愧是江盛秋大小姐,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是什麼都不怕。可以也不想想,往日支持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的人都成了階下囚,你——還有什麼資本趾高氣昂?”

我被她說的心上泛涼氣,一陣一陣的,可是仍然倔強的不去細想她話中的意思——就算他們都不在又怎樣?我是江盛秋啊,江盛秋怕什麼嗎?我什麼都不怕!

然後就這樣麻痹著自己,我調動全身的僅剩的力氣,攥緊了拳,集中注意力在這個人身上——可靠什麼呢?我已經筋疲力盡、幾乎要暈過去,又的確沒什麼倚仗——我看著她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姿態,後知後覺地在絕望中醒悟——其實我應該靠恨。

我一直在逃,剩下的可用來思考的時間都在想為什麼——為什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我們做錯了什麼——但退無可退的時候,還有什麼為什麼可問?

就算真的有人做錯事情,就要滿門抄斬滿門被牽連?這是什麼道理?我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竟然就淪落到了這步田地?大哥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竟然就被一箭穿心?爹爹才是最清楚這薄情的,所以他跑也不跑、解釋也不解釋,泰然等候處置——他是否恨?